第三十八章 西亭公主
李苍穹率众人和八百黑骑历经艰难终于到达大荒龙脉所在。
但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徐一鹤却于龙脉岩壁留下一言:要重启盛世,需要冰封龙脉三十年。
在李苍穹霍云卿再三劝说下,仆若田才随董鲁黯然离去。
其余人誓死要随李苍穹冰封于幽云潭中。
李苍穹盘点人马,将幽云十二剑中十一把交由黑骑统领,自己只持寒冰剑。
霍云卿依偎在李苍穹怀中,幽幽道:“此去前景未卜,只望三十年后,云卿能和殿下再续夫妻缘份。”
李苍穹语气坚定道:“云卿,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穆冰看两人此般,两行泪垂了下来,长吁一口气,纵身跳入深潭之中。
各人和李苍穹告别后,纷纷如穆冰一样,纵身潭中。
李苍穹持寒冰剑于手中,最后跳入幽云潭,伴随着剑光一闪,整个幽云潭瞬间变成透明的冰封世界,就连四周岩壁之上也覆了厚厚一层坚冰,花草树木虽栩栩如生,但已如远古化石。
一剑冰封幽云潭,刀斧不能裂之,天火不能消之,只待三十年后坚冰消融,冰封在潭中的一切便会重新苏醒过来。
李苍穹和黑骑绕过十万百姓,幽云潭被冰封,王西屠勃然大怒,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散去百姓。
十万百姓虽有死伤,但多数得以活命。
被李苍穹冰封了的大荒龙脉和八百黑骑,对王西屠来说,始终是心头之患。
他令大军采来火炭,堆于幽云潭坚冰之上,大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但那坚冰不见一点融化。
此法不通,便又寻来数十万斤大盐,覆于冰潭之上,依然没见任何效果。
数年时间,王西屠想尽各种办法欲融开幽云潭之坚冰,以彻底除去心腹之患,皆无功而返,只能调集重兵,围住幽云潭,将之变为天下禁地。
初始,幽云潭看守极其严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见这冰潭并无变化,便陆续撤去了兵丁。
后来,王西屠废帝自立,改国号后漭,但他在帝位上只带待了两年,便因病暴毙,其孙王单继承了皇位。
和王西屠的残暴不同,王单算是一位仁慈的皇帝。
王单幼年丧父,由王西屠一手抚养长大。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皇帝的宝座会这么轻易就落到自己的屁股底下。
对于王西屠的所作所为,王单一直不认同甚至反感,但他却从没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如今稀里糊涂地继承了大位,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却发誓要成为一代明君。
在三十年的时间里,他三次大赦天下,减轻税赋,与民生息,并开通商道,和诸国通商贸易,国力日渐强身,也慢慢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王单生有一女,名王远乔,封为西亭公主,此女虽然容貌惊为天人,但却异常喜欢狩猎。
王单非常喜欢这个女儿,在全国各地建了十五所猎场,供其狩猎。
坊间有传闻:西亭公主,懂兽语。
是日,西亭公主带了数百近卫在幽云潭附近狩猎,玩得非常尽兴,不知不觉已到黄昏时分。
近卫统领眼见天色将暗,但公主却还在兴头之上,只得斗胆提醒:“公主殿下,今日狩猎,收获颇丰,眼下时候不早了,是否下令收拢人马,启程回宫。”
西亭公主道:“今日是十五月圆之时,天气晴好,猛兽当在夜间出没,本宫带你们夜狩。令近卫埋锅造饭,等待入夜。”
近卫统领犹豫道:“殿下夜不归宫,陛下恐会担心!到时候责怪下来……”
西亭公主面有不悦之色,不等他说完便冷道:“我非三岁小童,有什么好担心的,若陛下责怪,我替你们挡着!”
那统领闻言,只得退下,安排埋锅造饭,等待夜狩。
夜色如墨,西亭公主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在她美颜的脸庞上。
她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人生在世,岂能如笼中鸟,只知宫廷的繁文缛节,而不知天地之广阔?”西亭公主低声自语。
夜渐渐深了,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声,西亭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她站起身,紧了紧手中的弓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夜狩。
忽然,耳边传来炸雷之声,随之大地开始猛烈颤抖,近卫所乘马匹接嘶叫不已。
西亭公主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明月高悬,并无雨相。
近卫慌忙来报:“殿下,幽云潭异动,传说潭中冰封了前朝亡灵,此番异象,非吉祥之兆,请殿下速速回宫!”
西亭公主:“慌什么?快收拢人马,开赴幽云潭!”
近卫统领听闻此言,急忙跪俯于地,颤声道:“殿下千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我等领陛下圣令护殿下周全,还请殿下体谅!”
西亭公主冷哼一声,从腰后抽出马鞭,翻身上马,独自向幽云潭狂奔而去。
近卫统领此刻也是无奈,只得鸣鼓收拢数百人马,随这个任性的公主一路行往幽云潭。
此时,天上那轮明月已潜入黑云之中,夜色如漆。
离幽云潭越近,那炸雷之声就越是激响,其中还夹杂着沉闷的龙吟虎啸之声。
离那幽云潭不足一射之地,众人胯下坐骑便死活不再向前。
近卫统领上前道:“殿下,马匹受惊,万万不可再靠近那幽云潭了!”
西亭公主自马上腾空而起,飞身到一棵高数十丈的古树之上,极目远眺,但夜色甚浓,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狄统领,请选近卫精锐十名随我步行,其余人马在此等候。”西亭公主吩咐道。
话音未落,只见那幽云潭方向突然有万道蓝色光芒射向浓黑的天空,同时传来颇为刺耳的爆裂只声。
“难道真有所谓的前朝亡灵之说?”西亭公主喃喃道。
这公主性子执拗,胆子更大,见到眼前异象,虽然心惊,但只一瞬,结果还是引了数十人,持着火把,走向了幽云潭。
此地通往幽云潭,还要经过一片密林。
众人吃了避瘴丸,入到林中,只听身旁树木传来生长之声。
细看之下,更为惊奇:这些树竟然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就连一些千年古树也在短短时间长了数寸!
西亭公主见众人面露惊吓之色,又好气又好笑,道:“尔等若怕丢了性命,可退出林外,我一人前往即可!”
众近卫急道:“我等誓死护殿下周全!”
其实,近卫们心里知道,这般境地,若是因为害怕而弃公主而去,才是死路一条。
众人疾行,穿过茂密的林丛,除了感受到逐渐加深的寒意外,并未遭遇其他异常现象。
当即将抵达幽云潭边时,天际突然划过一道红光,直接击中幽云潭。
随即,众人身上寒意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炙热感,不久便使众人汗流浃背,仿佛身上的水分即将被蒸发殆尽。
那道红光实际上是一块来自天外的奇石,它从高空坠落,瞬间将幽云潭中三十年未曾融化的坚冰融化。
潭面上蒸腾起大量的雾气,而潭中沉睡的人们,也逐一苏醒。
尽管西亭公主等人无法再靠近潭边,但他们仍能够清晰地看到眼前的景象。
只见在蒸腾的雾气中,不断有人从潭中破水而出。
一个时辰的功夫,潭中冰封的数百人终于重回人间。
最后一个从潭中跃出的便是李苍穹,只见他手持寒冰剑,身穿一身黑衣,从那潭底最深处破浪而出,如同黑暗中的破晓之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李苍穹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潭边。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醒来。
“喂,你们是人是鬼?”
这句话来自西亭公主!
这也是李苍穹、霍云卿众人和百八黑骑被冰封了三十年,重回世间的第一句话。
众人目光纷纷射向西亭公主,只见这公主:身穿紫色戎装,一副硬弓负在身后,身材虽娇小,但却英气十足。
众人只是瞥了一眼这个后漭公主,便不再理会他。
霍云卿和穆冰对向,同时奔向李苍穹,待到得近了,穆冰却瞬时止住了脚步。
霍云卿见此,也是尴尬,隔着李苍穹道:“穆姐姐,这一觉睡得好长啊!”
言罢,霍云卿竟然绕过李苍穹和穆冰抱在了一起。
李苍穹无趣,只得上前和众黑骑说话。
“喂,你们是人是鬼?”
这句话同样来自西亭公主。
见众人只看了她一眼,却不见答复,西亭公主自然生气。
只是她不知,这一众人从冰封中苏醒,虽然神智躯体皆如常人,但目光却暂时无法看那么远。
是故,大家都以为是幻觉,便未理会。
此刻,热气稍缓,这西亭公主竟然一人闯了过来,一把拉住李苍穹的胳膊问道:“你们都是聋子啊?本宫问你们是人是鬼?”
岸上众人突入鸦雀无声。
李苍穹被西亭公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甩开她的胳膊,看了半晌,方才回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到我军阵中来?”
西亭公主怒道:“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们是不是前朝亡灵?你们是人还是鬼?”
霍云卿见此,缓缓走上前,厉声道:“姑娘的话好没礼数,不报家门,便问我们是人是鬼?我们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与你有何相干?”
西亭公主道:“你等若是前朝亡灵,我定斩杀!”
李苍穹道:“姑娘所谓前朝是哪一朝?”
“自然是那残暴的大荒!”西亭公主回道。
李苍穹又问:“那当下是哪朝?”
西亭公主:“自然是我后漭王朝!”
听闻此言,李苍穹一愣,问道:“后漭之君,可是王西屠?”
西亭公主怒道:“你竟敢直呼我先皇名讳,是要找死吗?”
穆冰此刻已然怒火中烧,只见她飞身上前,左右开弓,打了西亭公主两记耳光,愤然道:“什么狗屁后漭,什么狗屁先帝,如此出言不逊,我先杀了你!”
说罢,便抽出身后长剑,刺向西亭公主。
西亭公主所带近卫见此,急忙上前,将穆冰团团围住。
原来,在这三十年中,在后漭一朝的史官口中,这幽云潭已经变成围困前朝亡灵之地,老百姓只知这潭中冰封的是残暴的大荒黑骑。
李苍穹见这西亭公主只带了寥寥几人,便敢和黑骑叫阵,心中不免好奇,喝住穆冰之剑,冷声道:“姑娘别管我等是人是鬼,你区区几人,便想诛杀我数百黑骑,当真狂妄至极!”
西亭公主笑道:“大荒黑骑,残忍暴虐,人人得而诛之!”
此刻,六公主好像明白了事情原委,上前道:“姑娘,我等确是大荒黑骑,但这残忍暴虐又从何说起!”
西亭公主道:“黑骑自诩为正道守护者,然你们所过之处,留下的皆是恐惧与死亡。无数无辜生命在你们铁蹄之下化为尘埃,你们还如何自诩正义?”
李苍穹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姑娘,大荒黑骑,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我们所行之事,皆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为了守护那些无法自保的弱小。至于你所说的残忍暴虐,那不过是外界的误解和偏见罢了。”
西亭公主冷笑一声:“误解?偏见?那么,那些在你们铁蹄下丧生的无辜之人,又该如何解释?他们难道就不是生命,就不值得尊重吗?”
六公主微微叹息:“姑娘,世间之事,往往复杂难明……”
穆冰道:“殿下,何必跟她废话,属下现在就解决她!”
李苍穹道:“穆统领请勿心急,让我把话问完!”
穆冰收剑回鞘。
李苍穹道:“姑娘左一个诛杀黑骑,右一个歼灭黑骑,如今可否自报家门,我等纵然成了刀下之鬼,也要死个明白啊!”
此时,西亭公主所带近卫统领道:“你眼前便是我后漭西亭公主,还不快快跪拜!”
穆冰此刻已无法忍耐,身形一闪,一片剑光后,十名近卫皆被挑断较近,纷纷倒地,但无性命之忧。
西亭公主见状,从身后抽出马鞭,抽向穆冰,但她哪是穆冰的对手。
眼见鞭子到了面门,穆冰一把将其握于手中,轻轻一抖,西亭公主便被震入深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