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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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速之客

    廊下灯光昏暗,看不见黑猫藏哪儿了,祝熒只好叫一声“小四”。

    “喵呜。”小四听见祝熒喊它,换了一种语调,飞奔而来,到了祝熒脚边,一边蹭着她的裤腿,一边警惕地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人。

    几个人也朝那人看去,嵇仕杰眼神好,一眼就看出来,高兴地喊道:“师弟!”

    “姚易?”祝熒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哎呦。”姚易被嵇仕杰拍了一下肩膀,痛苦地叫了一声。走到灯光下,大家才发现他鼻青脸肿。

    “你这是怎么了?”嵇仕杰问。

    “说来话长。”姚易沮丧地说,“进屋再说。”

    卓不凡抱起小四,冲姚易嘚瑟道:“哈,看来这猫不喜欢你啊。”

    “那是,物以类聚么。”姚易一脸痛苦,嘴里还不饶人。

    “嘿!”祝熒听了不乐意,本想像往常一样拍他一巴掌,但看他那样,忍住了,端起师姐的架子假装嗔怪道,“说什么呢?这是我的猫。”

    “啊,师姐对不起。”姚易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尝试去摸那只猫。

    谁知小四根本不给面子,一爪子挠过去,吓得卓不凡赶紧撒开,姚易也及时躲开了。得亏这俩反应快,要不然都得受伤。

    “小四!”祝熒惊呼一声。小四却并没有答应,落地后迅速跑开,眨眼就不见,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猫咪见了生人容易有应激反应,祝熒没放在心上,将姚易迎进了屋子里。走在后面的嵇仕杰和卓不凡对看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几人坐下喝茶,祝熒问姚易发生了什么事才把自己弄成那副德行。姚易答:“我爸生病住院了,把我赶了出来。”

    “你惹师傅生气了,所以挨揍了?”嵇仕杰问。

    “不是。”姚易嗫嚅道,“这个,那个……”

    祝熒气得一脚踹过去,呵斥道:“快说!”见姚易起身躲开,她抄起一把椅子作势要追打,被卓不凡拦下了。

    嵇仕杰一把拉住姚易,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被一个女的骗了,输光了积蓄,还把我爸的徽章抵了出去。”姚易说完立马抱头,生怕被嵇仕杰揍。

    嵇仕杰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就放开了他。正当姚易以为躲过一劫时,挣脱束缚的祝熒却冲了过来,一脚踹过去,他没来得及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痛呼:“哎呦,师姐饶命,我被追债的打得浑身是伤,痛啊。”

    祝熒“哼”了一声,站住,嘴里还在斥责:“活该!你顶着个脑袋是为了显高吗?你不知道那徽章对师傅很重要吗?我让你赌!”说着气愤不过,就抄起桌上一把水果刀,作势要砍他。

    “哎呀妈呀,师兄救命啊!”姚易见势不妙,一边喊,一边抱头鼠窜,迅速躲到了嵇仕杰身后。

    嵇仕杰冲卓不凡喊:“愣着干嘛,赶紧拦住她。”见卓不凡控制住了祝熒,嵇仕杰转身给了姚易几个毛栗子。

    姚易吃痛,捂着头,委屈道:“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受害者,被人骗了。”

    “哼!”祝熒气哼哼道,“你还有脸说?你要不贪财好色,人家能骗到你?”

    “切!别说我了,就算换成你们,也难保不会上当。”姚易痛得龇牙咧嘴,还嘴硬。

    卓不凡听明白了,难怪他爸会被气到住院。他劝祝熒和嵇仕杰:“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有两件急事要做,一是照顾和劝慰你们的师傅,让他早点康复;二是看能不能找回徽章。我认为第二件事比第一件更重要,只要找回来了,你们的师傅应该马上就好了。”

    “对。”嵇仕杰接着问姚易,“说说,你是怎么被骗的。”

    见祝熒不再动手,姚易一五一十讲了经过。他去年大专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在一家高档酒店做服务生,今年初,认识了在酒店订了三个月包房的一个美女,她叫孟瑶。由于经常有不同的男的来酒店找他,因此姚易一开始以为她是做那种事的,有些瞧不上。直到有一天,姚易看见她在酒店门口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塞进了车里。他立刻冲上去,跟那俩打了起来。孟瑶趁乱逃出,躲进酒店。那俩劫匪见一时半会儿放不倒姚易,可能担心被警察抓住,于是马上逃离。

    这件事过后,孟瑶跟酒店申请,请姚易做她的私人保镖三个月,保障她的安全,并为此额外支付了费用。酒店乐得名利双收,同意了。与孟瑶近距离接触之后,姚易得知她不是做那种事的,而是一家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因为要面试男模,所以经常有男的来找她。至于为什么有人要抓她,她的解释是竞争对手恨她挖走了台柱子。直到最近警方抓住了那两个试图绑架她的人,姚易才知道,那俩不是绑匪,而是被她骗了的人雇来抓她讨债的。但那时他不知道,傻乎乎地跟在她身边,生怕她受伤,不知不觉爱上了她。他怕自己没钱,人家看不上他,就谎称自己家祖上是地主,有老物件儿传下来。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他把父亲藏的徽章、银元和宣德炉图片拿给她看。她说那徽章和银元都不值钱,只有宣德炉还值点钱。姚易说这个最后还是他的。孟瑶不置可否。当时姚易以为她是见多识广,看不上这些东西,却没料到她是在琢磨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到手。

    “等等,师傅哪儿来的宣德炉?”祝熒问道。

    “去年过年时,师祖给他的,说是迟早要传到他手里。”姚易老实回答。

    “哼!”祝熒恨铁不成钢地催促,“接着说,后来呢。”

    “有一天,她说自己无聊,要去赌两把。我只好跟着去了。那是一家地下赌场,她好像很熟悉,看来是常客。那天晚上,她手气特别不好,一个小时就输光了现金,让我坐上去,帮她转转运。我一开始不肯,因为老爸明令禁止我碰这些,可见她那副无比失望又不甘的样子,我终究没忍住,下了场。一开始,我赢了好几把,把她输的钱赢回了一半。那种感觉,让人欲罢不能。为了赢回她输掉的钱,我把手里的钱全押上了,不料一把全输光了。我不甘心,一把又一把地下。有时输,有时赢。到后半夜时,我已经输麻了,只想回本,最后把本钱输了个精光。我本想让孟瑶去借点翻本,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了,赌场的人说她上楼睡觉了。我经不住赌场忽悠,借了筹码继续赌,最后输了个精光。赌场马仔追着我还钱,我试图逃跑,被暴打。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把宣德炉偷了出来。可赌场鉴定后,又把我揍了一顿,说那是个赝品。”

    “师祖怎么会把赝品给师傅?”嵇仕杰疑惑道。

    “咳,我昨天才知道,师祖给的是真品,被我爸藏了起来,锁在书房里的是赝品。”姚易不忿道。

    “呵,你还委屈?要不是师傅有先见之明,这宝贝就变成别人的了。”祝熒冷哼道。

    “赌场不要赝品,于是你就拿徽章换?”卓不凡插嘴道。

    “人家一开始不要,说那玩意儿不值钱。”姚易接着说,“孟瑶说可以拿去拍卖,也许有懂行的能出高价。赌场的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收走了徽章,还逼我写下一张十万的欠条,这才放了我俩。”

    “照这么说,孟瑶只是个赌棍,你为什么说被她骗了?”祝熒问。

    “哼,就在我回家跟老爸坦白实情,要钱还债时,她退房跑路了。来了好几波人找她,还有人报警。我们这才知道,她骗了那些人三百万。显然,她带我去赌场,是跟赌场串通好的。老爸把所有积蓄都给了我还债,得知徽章即将被拍卖,急火攻心晕倒了。我把他送到了医院,他刚醒就把我赶了出来,说那个徽章不能面世,找不回来就不用去见他。”姚易沮丧地说。

    “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卖?”嵇仕杰问。

    “听说是后天,在魁钺楼。”姚易回答。

    “嗯……”嵇仕杰沉吟道,“卓不凡和熒熒没钱,你还剩多少?”

    姚易回答:“我爸总共给了我二十万,还完十二万,还剩八万。”

    祝熒说道:“我有一万。”白雄刚给她的钱还没捂热,再加上存款,也才这么多。不过,想办法或许还能再凑点。于是,她说:“我给王子铭打个电话,那家伙抠得要死,应该攒了不少钱,再说他家也不差钱。”

    祝熒出去打电话时,卓不凡说:“我确实没钱,那就出力吧,跟你们一起去,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安排。”

    嵇仕杰道:“你去也好。我手里有点存款,不多,回家再找父母借点,凑个五十万吧。”

    正说着,祝熒气愤地走了回来,举起椅子抛起来又接住,发泄了一通,才说:“王子铭这个混账,这时候还那么小气,只肯借五万。顶个屁用。你们现在有多少了?”

    嵇仕杰算了一下,道:“六十多万。实在不行,我还有父母给的那套房子可以抵押。”

    “是个办法,可也不一定兜得住。”祝熒道,“不行,我得去把王子铭绑来。等着救急呢,还这么不讲义气。小老道,你明天跟我一起去。”

    “得嘞,这个我在行。”卓不凡答应了。

    嵇仕杰提醒道:“别太出格,王家人不好惹。”

    祝熒打包票道:“知道,我尽量不动粗,连哄带骗加强制,一定要把他带去。”

    “你看着办。”嵇仕杰道。

    商定后,夜已深,众人散去。祝熒家客房多,那三人一人一间,各自睡去。这一夜平静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