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祝熒找老白了解事情先不提，就说嵇仕杰和卓不凡回到酒店后的活动。

    一开始，这俩人也是想休息的，尤其是嵇仕杰，一晚没睡，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卓不凡更睡不着，先是想到林月芬跟那些追踪者是否已被机关困住，毕竟这机关他只听说过，理论上掌握了开关办法，但这还是第一次实践，也不知道是否有用。转而又想到手里已有的那幅画，他拿出来仔细研究。嵇仕杰见状，也凑了过来。

    “这画有什么秘密吗？”嵇仕杰问。

    “柱国墓入口的秘密可能藏在四幅画里。这四幅画分别叫《春宴图》《山居图》《秋猎图》和《雪夜对饮图》。”卓不凡回答。

    “上哪儿找另外三幅图？有没有线索？”嵇仕杰问。

    卓不凡摇摇头。

    两个人仔细看着《雪夜对饮图》，上面题了一首诗：“客去无留意，友来风已急，归庐天更雪，对饮伤别离。”

    这首诗讲了一个简单的事情：主人眼见天要下雪，却留不住执意要走的客人，送客回来，遇到旧友，二人坐在小屋里饮酒抒发离别之情。涉及的人至少有三个：主人、已走的客人和到访的友人。涉及的事件：送客、迎客、喝酒、抒怀。画面已呈现的事情不用说，有些问题值得思考：那位客人是谁？有什么急事非要冒雪赶路？来的友人是谁？伤离别，谁要离别，已走的，还是对坐饮酒的？

    “你说，画里的这俩人，到底谁才是山居野老？”卓不凡问嵇仕杰。

    嵇仕杰不回答，愣愣地看着画，被卓不凡推了一下，他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谁是山居野老。”卓不凡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画面里好像不止俩人。”嵇仕杰沉吟道。

    “嗯？”卓不凡疑惑，又去看画。

    “你看，”嵇仕杰提醒道，“这屋子后面有一个门帘，门帘上隐约有一个人影。可见门帘后有人，可能是照顾主人饮食起居的仆人，也可能是这家的主妇。”

    卓不凡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如他所说。仔细看，又发现个不寻常的地方，随即说道：“你看这棵树，两只鸟飞起。”

    “说明树上可能有什么惊扰了它们。不然它们不会冒雪飞走。”嵇仕杰接过话道，“可能是捕猎的小型野兽，最有可能是野猫。因为猛禽一般从上往下扑，蛇类这个季节已经冬眠，看这地形环境，也不会有豹子。”

    “还有可能是一个轻功极佳的人。”卓不凡补充道。

    “对。”嵇仕杰略一沉吟，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他才是这幅画真正的作者，也就是山居野老。他目睹了这一切。”

    “这么说，诗和画都是山居野老所作，里面喝酒的那俩人可能在谈别的事情。”卓不凡说着，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补充道，“这里的‘伤别离’，指的是已走的人可能有去无回？或者在座的俩人即将分别，有可能再也见不到？”

    “嗯。有可能。”嵇仕杰说着，又强调，“有可能是生离死别。”

    “等拿到另外三幅画，相互验证，或许能解开谜团。”卓不凡说。

    “问题是，另外三幅画在哪里，一点线索都没有。”嵇仕杰说。

    卓不凡好像想起什么，给祝熒打去电话，问：“你是不是说静贤师父给了你一幅画？”

    祝熒回答：“是啊。”

    “谁画的？”卓不凡问。

    “山居野老。”祝熒想了想说，“画名好像是《山居图》。”

    “画呢？”卓不凡又问。

    “在我给你保管的那个大包里呢。”祝熒说。

    卓不凡“嗯”了一声，没等祝熒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立刻打开了那个大包，取出了《山居图》。打开一看，果然题名是山居野老。画面的树林间隙里透出一个敞着怀的胖老头，他正惬意地歪在河边一棵柳树下的小席子上，旁边放着瓜果。柳树枝随风微摆，显然那老头儿在纳凉。画上也有题诗：“野渡杳无人，空山寂无声，蝉鸣热更甚，凉风醒吾神。”

    显然，这幅画描绘的是夏天的场景，画面只有一人，这人还很惬意。可能大家都安好，他一人闲来无事，在山里避暑偷闲。那么，画面上这个胖老头儿是山居野老吗？

    嵇仕杰和卓不凡心里同时升起这个疑问。嵇仕杰又想到一点，说：“两幅画都提示了一个地点：山居。它可能是山居野老的住处，或者临时住处。这里有深山、有茂密的树林，还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河流。你对这样一个地点有没有印象？”

    “看这打扮，画里的显然不是现代人。就算地点还在，只怕也已经变了模样。我反正没见过。”卓不凡说，“或许，可以问问我师傅、师伯，他们常年四处云游，见多识广。”

    “嗯，是个办法。”嵇仕杰补充道，“我去网上找找。”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打电话的打电话，上网的上网。暂且不提。

    再说祝熒，她在一家面馆找到老白时，老白正在吃面。看见她，老白放下筷子，递给她一个笔记本，然后摆摆手，示意她走人，接着又自顾自吃起面来。

    祝熒郁闷了，费劲巴拉地找过来，就这么打发了？她甚至有些气恼，坐在那里不走，把手里的东西冲老白扬了扬，说：“老白，白雄让我来找你，就为了来拿这么个玩意儿？”

    老白吃着面，点点头。祝熒不甘心道：“那你刚才在魁钺楼干嘛不给我，还让我特地跑这么一趟？”

    老白已经吃完，擦了擦嘴，一边起身，一边道：“一是没带，二是要单独交给你。”说完，他准备走，又回头道：“以后，要找我就上魁钺楼，坐盆栽旁边那桌，要是没位子，就在那边站一会儿。但别让人知道咱俩认识。再有，这个东西，你自己看就行，不可示人。”

    “那白飞飞呢？”祝熒问。

    老白摆摆手，走了。祝熒忍不住翻白眼，白雄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么？老白几个意思，白飞飞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说？祝熒想了想，算了，可能白飞飞知道老白跟她有接触，不问就不说，问了就打哈哈，老白不是交代不让人知道么？就这么办。打定主意，她将笔记本塞进背包，往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