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吃了一惊。

    倒不是说他没想到，只是太快了。

    “米利斯不在了，谁在当家？”

    “大狗菲比。”

    看克里斯一脸茫然，布鲁诺解释道：“狗帮的二头目，米利斯的副手。”

    “他不管米利斯的死活吗？”

    “谁在乎！”布鲁诺低声道：“米利斯死了最好，菲比可以顺理成章取代他；就算米利斯没死，菲比也可以用这个借口，笼络住手下。到时候就算米利斯回来了，菲比也坐稳首领的位子。黑帮嘛，不就是那么回事，除非米利斯能带来更大的好处。”

    那不可能！

    米利斯已经死了。

    如果他没死，说不定还可以翻盘。

    至于那些黑帮份子，指望他们的忠诚吗？

    这里面的勾心斗角含嬛量太低，估计没什么观众爱看。

    没看见米娅那一脸‘我已经看穿真相’的表情，就知道所谓开战，也就是那么回事。

    “我估计，不会打太久，戴克局长不会同意。”

    克里斯笑着，从周书仁手里接过一支香烟。

    “这什么烟？”

    才一口，他就觉察到味道不对。

    周书仁道：“华子，出口版的华子。”

    “华夏的烟？”

    “是啊，唐人街那边有很多。”

    “有点冲。”

    “那不是废话，一个烤烟型，一个混合型。我爷以前最爱抽华子了。”

    克里斯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老戴克要退休了，最希望就是羊头湾风平浪静。狗帮和福林帮估摸着也是演戏。菲比需要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福林帮是不得不应战。看着吧，等米利斯的亲信死的差不多之后，他们就会握手和谈。否则的话，老戴克那边就要发火了。”

    克里斯说完，就掐灭了香烟。

    他还是有点不适应这种烤烟型的味道。

    布鲁诺则长出一口气，释然道：“那样最好！我可不希望羊头湾变成第二個柏树山。”

    “那岂不是便宜了卢约翰？”

    米娅有点不高兴，嘟囔了一句。

    “卢约翰是谁？”

    周书仁疑惑问道。

    布鲁诺在他耳边低声解释Ghost和福林帮的恩怨，他这才恍然大悟。

    克里斯道：“本来就是恶心他，还真指望能让他坐牢吗？不管狗帮和福林帮会不会停战，只要卢福林缓过这口气，就能把卢约翰救出来。说实话，警方也没有实在的证据。抓卢约翰，更多是为了应付老戴克。再说了，福林帮又不是没钱。”

    几个人连连点头。

    “好了，这都八点多了，赶快下班，我可没有加班费。”

    三人闻听，立刻一哄而散。

    “阿仁。”

    克里斯喊住了周书仁。

    “房子找好了？”

    “找好了，离米娅家不远。我看着挺好，面积大，房租也低。”

    “那就好，等你这边稳定了，咱们就开始练功。”

    “练功？”

    “我答应老周，要帮你减肥。之前你不在这边，也麻烦。现在你搬过来了，每天早上六点过来，我在这边等你。”

    “太早了吧。”

    克里斯也懒得多说，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周书仁连忙闪躲，可是他发现，无论他怎么闪躲，巴掌还是准确落在他的头上。

    Ghost恢复了安静。

    克里斯回到办公室，刚准备洗个澡，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是克里斯。”

    “我是莫斯利·霍雷肖。”

    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克里斯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发给我的浮雕图案我看到了，感觉好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我想多了解一下。”

    “慢着慢着，你刚才说，你是莫斯利·霍雷肖？”

    对面沉默了一下，旋即回答道：“是的。”

    莫斯利·霍雷肖是个女人！

    克里斯反应过来了。

    当初找戎小绒介绍的时候，他好像说的是‘she’，而不是‘he’。

    只是克里斯没有太在意，一直以为莫斯利是个男人。

    他从戎小绒那边得到了莫斯利的邮箱，然后发了一个邮件咨询。

    对方回信，让他把浮雕的底稿给他，克里斯也没想太多，就把他的画传了过去。

    这才两天，就有消息了？

    “我给你的浮雕底稿，名叫九神诛妖图，是根据华夏的一个神话而来。如果你愿意接手，那我们可以聊一聊。如果没有兴趣，我觉得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废话，我没有兴趣，会打电话吗？”

    莫斯利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我的工作室就在河滨公园（RiverSidePark）这边，地址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如果你有时间，随时可以过来。先说清楚，在我没有了解这个故事之前，我没办法开工。”

    克里斯打开电脑，看到了新邮件。

    “邮件我收到了，我会提前和伱联系。”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道：“这个浮雕完成，要多少钱？”

    “大概60-80万之间，具体的价钱，我的经纪人会和你详谈。”

    这么贵吗？

    克里斯被这个价钱吓了一跳。

    不过想一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这种搞艺术的人，没成名前一文不值，成名了就价格不菲。这里面，除了艺术含量之外，更多是一种资本的运作。就好像梵高的画，克里斯根本看不出什么艺术成分，但就是有很多人高呼那就是艺术，然后拍卖会上动辄就是上亿成交。

    估计莫斯利这边，也是这个情况。

    “过来之前，可以打这个号码，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好的。”

    莫斯利挂断了电话，干净利落。

    克里斯有点肉痛，倒不是没有钱，而是有点出乎意料。

    本想着画个几万或者十几万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一下子涨了这么多，有点不舒服。

    他干脆坐下来，拨通了黛西的手机。

    “黛西，听说过莫斯利·霍雷肖吗？”

    黛西有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道：“当然知道，新生代的雕塑家，非常有名。”

    “很有名？”

    “非常有名！”黛西斩钉截铁道：“她是近年来涌现出的雕塑家，被称作小考尔德。十四岁以作品‘云图’获得国际雕塑新人奖。十八岁就参与了梵蒂冈宗座教堂浮雕的修缮工作。当时还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对了，她是咱们校友。”

    “校友？”

    “对啊，艺术系和哲学系双学士毕业。”

    “怎么听上去，年纪不大？”

    “是不大，比我大两岁岁。不过她跳过级，所以二十岁就毕业了。她毕业那年，咱们刚进大学。”

    还是个神通啊！

    也不知道是真才实学，还是资本运作。

    克里斯倒是不太在意，如果她真有本事，80就80吧。

    反正，他马上要进账五亿七千万。

    “过两天我要去拜访她，你有兴趣吗？”

    “当然，我也想见见咱们这位天才学姐呢。”

    “那好吧，到时候我提前联系你。”

    克里斯和黛西又煲了一会儿电话，直到手机快没电了，才恋恋不舍挂断。

    他洗了个澡，换了件宽松的睡衣，然后沏一杯龙井，在沙发上坐下。

    喝茶，是每一个中国人骨子里的偏爱。

    托马斯很喜欢喝茶，办公室里不但有整套茶具，还有各种顶级的茶叶。

    龙井、毛尖、六安瓜片……

    他甚至还收藏了花茶，但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克里斯慢慢的，也就有了喝茶的习惯。

    空调温度适中，不冷不热。

    他拿起托马斯的日记，翻到了2019年的内容。

    托马斯和原身的矛盾在进入2019年之后，彻底激化了。

    问题说大不大，更多是思想观念上的分歧。

    原身毕竟是在美国这种大环境下长大，整体思想趋于西方。而托马斯则是那种老派，他是在唐人街长大，经历了很多事情，深知隐藏在西方思想光环之下的龌龊。

    总之，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托马斯最终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