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说了可不算，得由我来决断！”那人轻蔑地哼出了声，从坐骑的身上站了起来，双手抱胸，说道，“尽管你的诡辩确实证实了你没有违背我的律令，但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是不是杀了我们‘薪’的两个成员，我在你灵魂的搏动中闻到了味道。”

    “你就是那个组织的首领吧？”王瞳用小拇指插了插耳朵，不耐烦地说道“是我杀的，怎样，你还要为他们报仇吗？蝼龙的命卑微如草芥，就连你的律法也无法增添其重量，这不就是你原本的意思吗，何必要装出一副好好大王的样子呢，还是说？其实你颁布的这些律法，其根本目的只是为了遮掩住你的弱点？那么让我来猜猜，你的弱点，是什么呢？……”

    “够了！”大王怒喝道，王瞳看到他周身蒸腾的如火焰般的光晕随着他的吼声而炸裂开来，就像往火堆里滴进了一滴油，“此事下不为例，毕竟，你并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算不算是蝼龙。”

    王瞳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恼怒，这不是意有所指，自己没有搞清自己的定位吗？

    他刚想反驳，然而只是眨眼间，他感觉前方的人变了，

    仿佛舒缓的曲调立刻变得高昂，尽管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生哪怕细微的变化，

    但王瞳，不，应该是借用王瞳视角的李弃感觉到了，

    前方的薪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明明前一刻在李弃的评价里还是逗比的货色，却突然转了性子一样，他机械似地开口，说出一句让李弃毛骨悚然的话来，“这是你第几次的重生？不，你不是他，你甚至不是龙！你究竟是谁？！你死定了，我会告诉所有的龙，让他们来杀你……”

    薪王的话语还没说完，李弃突然惊醒，原本在王瞳视角里的庞然大物消失不见，

    李弃又回到了他重新租住的组织的据点内，

    李弃听到那个所谓的薪王的话语，冒出一身的冷汗，“他是如何知晓我的存在的？他看出来了我重生的隐秘，甚至能在某种程度上看出来我的本质，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李弃从床上坐起，又迅速收拾好着装，“我要去跟他问个清楚，就算不是为了搞清楚我的来历，我也要杀了他，他可是说要把我供出去。”

    李弃面露狠厉，他果然当机立断。

    “首先，判断出他的位置。”李弃在王瞳短暂的记忆中明白了一些能力的特性，或者属于龙又或者属于鬼，当对方的能力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无论是产生了物质上的接触，还是意识上的联系，那么这种作用都是相互的，

    也就是说，在刚才记忆力中，薪王明显动用了他诡异的能力，而动用能力的时间李弃认为并非是过去的时间，而是现在。

    现在的薪王动用了能力，影响了李弃过去的记忆，说得再直白一点，由于薪王的能力，两个现在的人，在过去对上了话！

    既然如此，那么对方和自己的联系应该还没有完全消除。

    李弃酝酿了一下，右眼中的光芒不断炽盛，就像被李弃用意识调控亮度的灯泡一样，

    不过这只是右眼表面的变化，在李弃的视角里，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条开始暗淡变得透明的丝线，从李弃的体内延伸出去，穿过高楼建筑，直达远方的天际。

    “就是这条。”李弃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自己和对方的联系，这时候他已经上头了，没有判断对方和自己的实力差距，对方要暴露出自己最大的秘密，他的内心里就只有“弄死他”这一个念头。

    可是李弃看着飘向远方的丝线，他又犯了难，别说现在是极度危险的夜晚，就是白天，要通过这个抽象的联系找到对方，也是极度困难的事情。

    李弃不怀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只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进行实践。

    正当李弃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右眼瞄向了自己被绷带缠绕的右手，

    当时自己为了刺激右手，用右眼将其进行灼烧，于是变得血肉模糊，

    右眼的视角里，自己的右手是没有血肉的，只有骨头，

    李弃觉得自己的自己的眼睛简直像个ComputedTomography，李弃觉得自己有这个条件或许可以学一些医术，往龙城华佗的定位发展。

    到时候谁见了不喊一声“神医救我！”

    李弃盯着手腕连接的那块儿沾染着血迹的手骨，这是昨天那个骚包的零号帮助自己控制住的鬼，

    其实李弃觉得这些玩意不应该被叫做鬼，首先一块手掌骨怎么能叫鬼呢？像自己的眼睛，王速的双脚又或者是克思德的诅咒，无非就是脱离了常理，同时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吓人，其次，遇事不决就用“见鬼了”来评价，那未免有些落入俗套了，

    李弃自诩是有一点particularity在身上的，用这么out的字眼来形容那么novel的事物，李弃绝不能忍！

    “就称他们为‘骇’好了。”李弃翻了翻字典，找了一个字眼，觉得形容无比契合，不由得夸赞自己，“他妈的，我简直是个天才！”

    “让我看看，我手里的这只骇，能不能助我做掉那个什么狗屁薪王。”

    李弃的注意力放在了右手上，他把右手弯起到自己的眼前，轻轻地舒展开又握紧，如此重复片刻，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李弃想起来自己的前身在接上右眼的时候也是隔了一天的时间才激活能力的，而且当时是在被商场内的塑料模特袭击的情况下。

    而几个小时前自己也尝试刺激过它，不过当时只是为了让手掌不再麻木而已，

    念及于此，李弃再次尝试用右眼的能力慢慢地刺激手掌，右眼的光芒笼罩住了手掌，颗颗光粒在李弃的手掌内自由进出，冒出缕缕血珠，染红手心哒绷带，李弃顿时觉得刺痛难耐，

    “有用！”可令李弃有些欣喜的是，他能感受到了那块儿手骨的反应了，

    像是在对抗自己右眼光粒的同化，手骨在慢慢进行反向的同化，一开始，只是在手骨表面处的光粒随机地被切成两半，随后这种趋势开始加大，手骨影响的区域开始增长，顺着光粒的分布甚至要波及到自己的右眼。

    这种变化越来越大，李弃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最后，李弃的食指反人类地向着手背的方向轻轻滑动了一下，李弃右眼的视角里一道凌冽的斩断迅速向着自己的头颅飞来。

    危急之下李弃灵性地偏了下头，于是斩断破空而去，打到天花板上。

    “轰”的一声，墙头连带着天花板出现了一道长达数米的巨大的裂痕，

    食指发动的斩断撕裂了墙体内无数的钢筋和水泥，沿着它既定的方向，摧毁掉任何阻拦的事物。

    于是整栋建筑出现了一道中空的伤，顿时有些摇摇欲坠。

    这时候阁道作用在建筑上的力量发挥了作用，一层白光一闪而逝，于是晃动的建筑顿时又固若金汤。

    “我超，吊！”李弃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个死骚包竟然愿意给我这么牛逼的骇，首领大人零真是好人啊。”李弃感慨道。

    “看来我的两个骇是要有控制有控制，要攻击力有攻击力，我要先给对方一个教训。”

    金黄色的右眼睁开到力所能及的地步，李弃顿时觉得整个世界从混沌变得空灵了，这种变化，像是从石器时代过渡到青铜时代，再从青铜时代一步迈进蒸汽时代。

    磅礴的气息宣泄着，原本忽隐忽现的细微线条开始凝实起来，仿若真正的物质，从李弃的身上蜿蜒而出，在天空中飘荡着连接向远方。

    李弃的双手抚摸着如虬龙般的线条，这种联系如此得现实，让远隔千里的二人仿佛面对着面。

    “哒，哒，哒……”李弃的指头轻触线条，就像在上面跳动着轻盈的舞步。

    对方的身影出现在李弃的身前，李弃玩味地看着薪王。

    炽盛的金色照出了他惊慌的面孔，李弃看到了，对方的存在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他是一团在空中幽幽漂浮的微弱火光，火光之中孕育着他的脸庞，脸庞无比稚嫩，简直就是一个婴儿。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李弃的反击如此地迅速，仿佛在游戏内互喷的队友，在游戏一结束，对方就顺着网线干过来了。

    “许久不见，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你的坐骑呢？”李弃轻笑，露出几颗莹莹银牙，他摇动着右手的食指，仿佛在逗弄小狗，“嘬嘬嘬……没想到我会找过来吧？”

    乳白圣洁的火焰在滚滚燃烧，似有表达的意愿。

    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李弃接着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地步，最后的结局已经很明了。你再耍一些小把戏也不会有什么意义，不会让你的生存几率增加丝毫，你或许可以挣扎。不过，若是再敢对我的记忆使用能力。”

    “那就杀掉你。”

    李弃右手的中指传来一道清脆的断裂声响，被莫名的力量直接掰断到快要接触到手背的地步，随后，一道接天连地的斩断瞬间出现在薪王的身边。

    等斩断划走，却没有伤到他分毫，原来只是李弃给的下马威。

    没有等薪王回复和表态，

    李弃闭合右眼，于是眼前的画面顿时消失不见，他和薪王之间的联系却并未断裂，相较于最开始模糊的丝线，最后已变得凝实许多，但也不及李弃发动能力时那种粗长的状态。

    事情解决了，李弃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手指突然断裂还没有什么感受，而且自己当时也处在装13的快感中，如今事了，李弃只感觉钻心的痛，

    他慢慢把手指掰回到原来的状态，又用右眼固定了一下，随后颤颤巍巍地躺回床上，像以前那样接着回忆起过去。

    ……

    李弃借着王瞳的思绪又回到了商场的门口，原身被无数的龙围观着看戏。

    “神经病吧我这是遇到了。”回忆刚才被薪王面谈的事情，仿佛一场梦一样，王瞳撇了撇嘴，轻轻吐槽道。

    察觉到了周围人的审视的眼光，王瞳作势摆臂，“都踏马看什么看，找抽呢是吧！”

    与王瞳产生眼神接触的一些人推搡着身边的同伴，迅速离开，王瞳能听到他们并不刻意隐瞒的声音“有神经病，快走，万一他待会儿又要发癫。”

    王瞳顿时感到被羞辱了一样，不过他也没再找事，看着眼前站在他面前态度恭敬为队友求情的龙，王瞳愈发觉得顺眼了些，他摆了摆手，说道“哎走吧走吧，以后别让他那么嚣张，妈的，最烦装比的人。”

    四下散了开去，这只算是一件极其无聊的小插曲，相同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上演着，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对于王瞳使用了鬼的能力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些人的内心已经有了些别的心思，

    “这对于那个薪王的威严是个削弱，他或许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王瞳内心忖度，“不知道他的手段是什么，或许真如我所说，他是在色厉内荏？”

    其实王瞳一开始也没有什么把握，只是对方一直以来都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么王瞳瞬间就决定与对方硬刚到底，逼近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他可不是那种会运筹帷幄，拿智商来作为武器的人，相比较而言，他虽然有点小聪明，也有点小帅，但他还是喜欢直来直去的，能直接干掉对方就绝对不拖泥带水。

    “看来薪王所掌握的是比较奇特的能力。”王瞳有了猜测，“西城区这里真是能人辈出啊，这才几天的时间而已，就遇到这么多说话又好听，人还还帅，掌握的鬼也那么有特色的人。”

    王瞳并不觉得是自己有什么特殊，卷入了什么高端局的漩涡之中，

    他计算着概率，按照这种分布的话，整个城市之中，像他这样厉害的家伙怕不是得有个两三位数的样子。

    “真是令人绝望的数字啊，我要跟这群家伙斗到死吗？如果只是坐山观虎斗的话，估计也得不到‘经验值’吧。”王瞳内心一阵胆寒，又不免吐槽道，“不过按照如今的节奏，就算一章杀一个，那也要上千章了，得水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座城市进入主线剧情呢？”

    ……

    不再去管周围的审视，王瞳走向了商场门口，刚才被他吓住的那群人说也不清楚商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半天也不见他们进去一探究竟，王瞳心里也有些踌躇，

    是相信他们说得商场内的事件被解决了，进去看看情况，

    还是就此止步？

    王瞳有了决策，他的队友如今都不在身边，万一进入商场内部后再出现什么事故，怕是会真的交代在里面，

    而且王速在修养身体，克思德在为了夜晚的事件做准备，储存的物资够他们三人使用半个月的时间，

    自己则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息就铤而走险，实在不理智。

    于是王瞳止步，开始向着其他领域进行探索。

    路上倒是没有其他值得李弃回味的经历了，他加速回忆的播放，就像在调节一部超长的连续剧一样，将无聊的剧情pass掉。

    王瞳也在城市的其他角落遇到了其他的龙，有的礼貌一些会对他点头致意，有的刻意隐匿身形将头部遮在兜帽里，不过无论如何，再没有像昨天的黄毛那样不开眼的家伙了，或许是薪王的律法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大部分的龙都乐见其成。

    由于水果刀给王速，王瞳再没了防身的武器，于是他又从某个店铺里找到一杆棒球棒，

    他随时注意着天气和手表的时间，估算着路程，直到天色彻底没入黑夜，王瞳也正好回到了王速二人所在的阁楼。

    王瞳踩在木制的楼梯时，王速那吸溜的声音就已经混着方便面浑厚的味道向王瞳扑面而来，

    不过看着地面上摆放着的无数垃圾食品，王瞳顿时有种“这些孩子可都是正长身体的年龄段，我却只能让他们吃这些东西”的愧疚感，

    王瞳已经不自觉地承担起了妈妈桑的角色。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你瞳哥又不会做饭，没给你们吃屎就不错了，一群逆子。”王瞳上演着内心戏，

    王瞳心想要是被王速二人知道自己的内心所想，估计会被自己无语到。

    李弃不知道王速二人会不会无语，反正他是无语到了，

    “都是什么玩意儿？快进，快进，给我快进……”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便开始了休息，王瞳和二人讲述自己的经历，他们对于商场的结局和薪王的来历进行了一番讨论，时间不断流逝，最终来到了深夜……

    “好了……”克思德扯过王瞳的手腕，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指针，随后他站起了身，踮了踮脚尖，活动了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麻木的身体，面带笑意对二人说道，“我的大宝贝来找我了，我要下去见他，你们两个在这里要乖乖的哦。”

    他的笑容温馨甜蜜，宛如邻家大哥哥一般，仿佛真的要去与自己的青梅竹马幽会，因担心自己的两个小弟弟调皮而说出柔和并不严厉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