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的克思德在王瞳的眼里就如同死亡之星一样，在某种意义上都刺眼到让他不敢去直视。

    克思德周身的水汽仿佛将要沸腾，在做更宏观直白的布朗运动，衬托得克思德犹如要赛亚人变身，只不过水汽的颜色逐渐由白转黑，在克思德的四周，任何的物质都开始向着漆黑粘稠的方向转变，包括克思德自身，

    一切都在向着死亡的方向发生转变，

    那由他背负的诅咒所做下的关于“死亡”的定义……

    黑水由于过于黏稠沉重而开始沿着克思德身边的空气墙滴落，从千米高的天空笔直地坠到地面，黑水越积越多，似乎最后要变成一个黑水沼泽。

    克思德自身也在发生变化，他的四肢和躯体开始折断，拧转，噼里啪啦的骨骼断裂和内脏破裂的声音即使隔着千米的距离也犹如刀子扎在王瞳的耳膜上。

    “这样真的不会死人吗？”王瞳看着这惊悚的一幕有些龇牙咧嘴，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克思德托大，虽然表面上看着很严重，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然而，又有变化突起，在克思德四周源源不断的黑水洪流之中，莫名出现了一具尸体，顺着黑水瀑布从天而降，就像涧水中的林木自由地滚动。

    哪怕王瞳始终全神贯注，却也无法理解这具尸体是如何出现的。

    尸体浑身不着寸缕，一片惨白，没有血色，但身上的某些部位却拥有明显的致命伤口，黏稠的黑水无法污染或粘连其躯体哪怕分毫，王瞳认出来了，那尸体的脸庞仍旧是龙的相貌。

    随后是第二具、第三具……直到第七具尸体。

    尸体落在地面全都融入到了黑水沼泽里面不见踪影，尽管如今接天连地的水流已经仿佛瀑布自九天而下，可是落在黑水沼泽里却完全没有什么动静，地上的水洼仍旧几个平方大小，尸体携带的动能在接触到黑水沼泽时被完全消去，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随着尸体的出现，克思德的身体在向着逆的方向转变，打折的肢体在伸直，卷曲的骨肉在舒展，

    只是身体仍旧软趴趴的，王瞳看到克思德那浑身酥软的状态，很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凉了。

    李弃觉得自己的前身实在狗比，作为克思德的队友却一直觉得对方会噶，而不是去相信他。

    李弃认为自己虽然才和34号接触了一天都不到，关于前身和他的记忆也还没有去发掘，但他还是会选择去相信34的能力，

    “我也在相信队友啊谁不在相信队友啊，队友就得应该相信而不是不相信队友！”

    忽略李弃的发癫，视角再次回到过去。

    在七具尸体全部沉入黑水沼泽以后，克思德的状态也肉眼可见的回暖到了巅峰，因为骨头折断而刺破的皮肤形成的血洞消失不见，重新变得红润柔滑，四肢遒劲，肌肉的线条更加锋利明显，隐藏着无穷的力量，浑身上下看不出来任何的异常，和刚才哪怕只是几十秒之前相比都可以用泾渭分明来形容，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额头处纠缠起来的丝线，跨越天地钻进黑水沼泽之中。

    克思德身体上的变化王瞳的右眼看得分明，而有一些肉眼无论如何也发觉不出来的变化，只有灵魂层面才能感受到的无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克思德变强了？

    克思德被诅咒的程度加深了？

    克思德越来越像鬼了？

    好像都是对的，但又都不够确切。

    只是冥冥中，右眼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克思德浮在城市正上方的万米高空，宏伟的城墙在他面前就仿佛女童的裙摆，城市内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的身下，当然也包括城外的神秘。可是克思德全都不在乎，从他的额头蔓延出现无穷的丝线，穿破时空插入城市内仍旧存活的龙的头颅，群龙顿时死亡，成千上万的尸体化作一摊摊黑水，无数的黑水相互连接，填满了整座城市，形成一片城中湖。黑色湖水涌动沸腾，下一刻，一颗巨大诡异且畸形的漆黑龙头从湖水中冲出，将整座城市吞噬……

    诅咒……

    之王……

    王瞳冷汗直流，他用力摇头将脑海里的画面撕裂。

    “为什么我的双脚和那些血肉会有一种惊惧感，好像自己会被黑色的洪流吞噬？”王速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王瞳还没有将刚才右眼中的画面忘记。

    那比整座城市还要庞大的死亡龙头，如果细细看去，并非鳞甲和血肉，而是由无数个人类尸体组成，无数个龙的尸体。

    尸体处于液态的流动之中，轮廓处的龙看上去都不似人形。

    “不要想，不要想……”王瞳催眠自己，他将注意力放在王速的话语上，“你也能看到吗？我也看到了。”

    “不，不是看到的，而是一种直接通过我的双脚传达给我的感受，就像是内心里出现了一段文字，‘诅咒之王将我并入’？应该就是我被他杀死吞噬的意思。”王速说道。

    “看来这应该是我们龙的一种特殊能力造成的特殊现象吧，我提议讲这种现象叫做‘龙悟’。按照这一次的体验来看，当某一个龙在经历类似克思德这样变强或向某条路径进化的过程之中达成了什么成就，在他周围多少范围内或者被某种存在认定是他队友的龙就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感悟。这就是我们刚才经历的那种奇特的体验。不过看起来‘龙悟’是通过鬼来传播的，比如我就能通过右眼看到一些恐怖的画面，而你没有掌握具有感官方面的鬼，所以只有一步到位的文字梗概，也就是出现在你内心的那段话。”

    “很不错的总结，使我内心通透。不过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经历‘龙悟’，也不知道这样的设定有什么意义。”王速觉得这个设定无比多余。

    “确实是我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经历，或许在我们最初掌握鬼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不过我掌握右眼的时候你晕了，你掌握你那双脚的时候我也晕了，但是后面你在融合那几块烂肉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感觉，或许这种程度微小的改变是不会让别人产生龙悟的。”王瞳侃侃而谈，目前他们三人小队里，他算是充当一个学者的角色，“至于龙悟的意义，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呢？首先，龙悟现象是龙主对你选择的路径的一种认可，刚才我的视角里似乎看到了克思德进化的终点，我也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终点，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实在太强大了，就像神一样；其次，龙悟现象的主角会受到其余龙的注意，毕竟木秀于林，当然一对一的情况下我们很难击败龙悟的主角，所以就需要组团攻略对方，而龙主似乎很希望我们产生这样的争斗，就像另一种意义上的排行榜一样，弱者成群结队去蚕食强者，来成全自己变成更强者。战争永不休止，直到……”

    “直到成王者杀无可杀……”王速淡淡补充道，“好戏似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啊。想必克思德已经超过我们很多了。”

    王速贴近王瞳的耳根说道“我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