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礼走出几步，余光瞥见她身子轻晃，第二次折返回来，伸手扶住她胳膊。

    白笙缓过来，湿润的眸子看他，“你就不能多哄我一会儿，干嘛走得那么绝情。”

    她有脸说他绝情？

    沈晏礼松手，音色冷淡，“你自己走。”

    “哦。”

    辰辰还在手术室里，白笙没那么多心里打情骂俏，用纸巾擦干眼泪，问他一句，“你要走了吗？”

    沈晏礼没说话。

    白笙抿唇，不管怎么样，还是跟他讲了声谢谢，把纸巾扔进走廊上的垃圾桶，返回手术室门口。

    “手术中”三个字还亮着红灯。

    白笙说要去卫生间，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温行渊现在是急大的又急小的，奈何在场又没一个女人，一群大老爷们总不能站在女卫门口叫人。

    “温叔。”

    空灵舒缓的嗓音响起。

    温行渊两眼一睁，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站起来，带着怨念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白笙微笑，“您多虑了，我去上个厕所，能出什么事？”

    温行渊仔细看，才发现她眼睛红了，状态也比之前好了不少，猜测她是看见辰辰的样子，心里难受，一个人躲到卫生间哭去了，唇角微抿。

    他神色微微温和，走近，安慰地拍拍白笙肩膀，没有多问。

    白笙道：“有其他绑匪的下落了吗？”

    她清楚记得，救护车只拉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辰辰，另一个不确定是“男粉丝”，还是带走辰辰的同伙。

    温行渊蹙眉，摇了摇头。

    他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帮人就是专门冲辰辰来的。

    监控拍到，那个“男粉丝”跟白嫣合完影后，迅速遁入人群，消失在监控盲区。

    应该是提前好几天就到花店附近踩点，规划好逃离路线，且有人接应，否则周围路段二十多个监控摄像头，一个也没拍到他，难道这人凭空蒸发了不成？

    温行渊表情凝重：“有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伙绑匪围绕花店，提前构思好绑架档案，他们怎么确定，辰辰一定会去那？”

    “聂南星。”白笙若有所思，“那个花店老板。”

    温行渊点头，“这个人有很大嫌疑，没准和绑匪是一伙的。”

    他拿出手机，“我立刻派人去查。”

    “等等。”白笙眉微蹙，制止他的动作。

    温行渊不解。

    “你忘了？聂南星和白嫣是情侣关系。你要直接查他，恐怕有点困难。”

    “白嫣得知消息，肯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恋爱脑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万一她为了维护聂南星，撒谎编出其他故事，混淆事实，反而给我们增加困难。”

    温行渊想了想，眸底精光一闪，看向白笙，“你的意思是，白嫣把辰辰带去花店，是聂南星教唆的？”

    白笙点头。

    无需查证，这一点她几乎可以确定。

    经过上次“网传白翊亲女学业荒废的事”，白嫣被她警告了一顿，又知道她手里握着把柄，在家里可以说有些怕她。

    辰辰是她名义上的外甥不假，但白嫣因为她的缘故，跟辰辰的关系算不得亲密，只是见面会逗两下。

    无人挑唆，白嫣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带辰辰去聂南星的花店？

    肯定是他在捣鬼。

    白笙眸光微凉。

    讲到这，温行渊蓦然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你要我留意查白嫣的原生家庭，还真让我查出一些东西。”

    白笙看他。

    温行渊道：“前天我翻看局里的档案，发现一个名叫苏九的催眠师，能通过催眠替换人的记忆，在当时的道上赫赫有名。”

    “他曾加入过一个叫幽灵会的组织，这个组织的老大，既是你父亲的仇人，也是苏九最后一任老板。”

    “当年幽灵会即将瓦解，他为了向你父亲复仇，派人将你拐走。警方搜索了大半个月，你依然音讯全无。两个月后，你父亲收养了白嫣。”

    “巧的是，苏九当时就在江城，与白嫣出现在你父母视野的时间不谋而合。”

    白笙迟疑道：“你是说，苏九对白嫣的记忆动了手脚，幽灵会的人故意把白嫣送到我爸妈身边？”

    “可她那时候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即便送去了又有什么用？幽灵会有必要大费周折，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温行渊也想不通。

    可这种种线索，种种巧合，都指向这一个结果。

    如果白嫣真是幽灵会处心积虑送到白翊身边的，那她好比一颗埋在白家二十多年的定时炸弹，没准哪天突然就炸了。

    更令温行渊担心的是，他们谁也不知道白嫣和幽灵会有没有暗中联络。

    今日在花店门口，白嫣虽然表现得胆小怯懦，不谙世事，但谁能担保她不是装的呢？

    白笙道：“这个叫苏九的催眠师现在在什么地方？”

    温行渊摇头，“我也不知道。”

    “自从白翊瓦解幽灵会，其组织老大被依法执行枪决，苏九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二十多年来，一点痕迹都没露。

    “没人知道他如今在哪，是不是还活着。”

    白笙垂眸。

    可惜，如果能找到这个苏九，没准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喃喃道：“假如白嫣真的来自幽灵会，那她在这个组织里会是什么身份呢？”

    “当时幽灵会已经濒临瓦解，他们不想着如何自救，却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花这么多心思，一定有原因。”

    温行渊也有这个猜想。

    只是时隔二十多年，许多东西都已不得而知。等他回去，调阅当年铲除幽灵会的卷宗，应该能有些新发现。

    想着，温行渊侧身，目光越过白笙，看到她后方不远处驻足的沈晏礼，奇道：“你公司不是有事吗？怎么还没走？”

    白笙一愣，转过头。

    沈晏礼就站在她后面十步之遥。

    “你没走啊？”

    她刚才跟温叔讨论得太入神，都没听到沈晏礼过来的脚步声。

    他站在那多久了？

    沈晏礼耳力那么好，他们说的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