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走。”

    他指尖微抬，系上大衣的扣子，冷声道。

    白笙表情微乱，匆忙去抓他的手，“不是，你听我解释，我当初确实有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沈晏礼问她。

    白笙嘴巴张了张，半个字音也没吐出来，须臾，像是接受了什么似的，上下唇闭合，不再言语。

    沈晏礼看她这个反应就生气。

    他把手抽出来，力气很大，带得白笙一个踉跄，身体往前倒，扶住旁边的桌子。

    她转过身，想解释什么，手臂无意间扫到桌沿的玻璃杯。

    “哗啦——”

    杯子砸到地上，一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碎渣迸溅，没喝完的水渐渐淌开。

    他们谁都没管摔碎的东西。

    沈晏礼给过白笙解释的机会了，一次无果，便没有第二次。

    他捏住白笙的下巴，往上抬，冷冷地说：“你所谓重要的事，就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

    白笙用力摇头，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是……不是的……

    沈晏礼手放松了一点。

    白笙能说话了，但能告诉他的，也只有——

    “你相信我，我没结婚，我……”

    沈晏礼神色冷漠，眼里像染了一层寒霜，打断她，“有区别吗？”

    白笙愣住了。

    确实……没区别。

    她垂下眼睫，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沈晏礼眸色冰冷，“我不想看见你。”

    他松开白笙，打开门走了。

    白笙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分明不大，她身子却跟着抖了一下。

    她被沈晏礼拒绝过很多次，今天最失魂落魄。

    他让她不要再找他了，沈晏礼不想看见她。

    白笙表情有些怔，好像有什么在她心上劈开了一道口子，她好疼好疼。苦味与酸涩感一起麻痹了大脑，她分不清这是气话还是真话。

    室内挺昏暗，外面的雨不知何时落下，淅淅沥沥的雨珠砸到落地窗上，沿着玻璃缓缓滑落，留下淡淡的水痕。

    白笙偏头，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漆黑的瞳孔逐渐涣散，又瞬间聚焦。

    她拍了拍脸颊，想把这混沌无力的感觉拍走，可惜没什么成效，她还是沉浸在那一刻的悲伤失落中走不出来。

    或许，她应该等一切都处理好了，再去找沈晏礼复合。

    那样能省去很多误会，剩下的都是他们两张嘴可以说开的。

    但白笙急啊。

    他们分开五年了，她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

    生怕晚了一秒就突生变故，生怕晚了一秒，沈晏礼就和其他女人订婚，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没办法，白笙前半生的变故太多，她怕了，她一点都不勇敢。

    她现在好讨厌眼眶里积蓄着，模糊她视线的东西。

    前两天还嫌白嫣爱哭，她不也一样？怎么好意思嫌弃人家。

    白笙想着，没找到纸，就用袖子擦干眼泪，没让它掉下来。

    ＊

    辰辰出院了。

    白翊夫妻来医院接她和孩子，一直到进了家门，白笙都没看见她那个姐姐。

    霍兰汐说：“嫣嫣的经纪人给她接了许多广告，还有新戏，她行程赶得紧，昨晚连夜去了机场。”

    其实她和白笙都知道，白嫣根本不是工作繁忙，通告多。她昨晚连夜走，无非是在故意躲着白笙。

    白笙比不多能猜到白嫣如今对她的态度。

    辰辰住院的时候，她在家，但一次也没来医院看望。

    总的来说，害怕大于讨厌。

    孩子头上还裹着纱布，白笙把他抱到椅子上，拿了块果盘里切好的苹果，给他慢慢啃。

    “聂南星跟她一起走了？”白笙问。

    霍兰汐道：“这个不清楚。”

    “不过，他的花店已经停业了。前天我路过，看到他门前挂着店面转租的牌子，不打算再开。”

    “既然不开店，应该是和嫣嫣在一起。”

    白笙眸底划过一丝暗色。

    她不知道白嫣准备在外面躲多久，她还有事要问她。

    晚饭时，白笙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觉得，聂南星这个人怎么样？”

    白翊想了想，评价一句：“会护着嫣嫣，还行。”

    霍兰汐却神色不明。

    她放下筷子，“笙笙，现在就我和你爸爸在，你跟妈说实话，那个聂南星对你有没有过分的举动？”

    白翊闻言，面色一沉，也放下了碗筷，“有这种事？”

    霍兰汐白他一眼，“我没跟你讲过？”

    白翊没印象了。

    他回忆一下，妻子好像在睡前跟他讲过什么，但他当时太困，睡着了。

    白翊不满，“这么大的事，要睡觉了你才说，谁听得见？”

    霍兰汐讨厌他这个语气，“结婚的时候说一辈子对我好，结果你就拿我的话当睡前故事听？”

    白翊脸上有一抹不自在转瞬即逝，态度依旧威严，“结婚的事，你现在翻出来，当着孩子的面说，有意思吗？”

    霍兰汐双手环胸，“有意思！我就说！辰辰不在这，我偏要当着我宝贝闺女的面说！怎么，你敢家暴我吗？”

    两人争锋相对，眼里火花闪电滋滋的冒，谁也不让着谁。

    白笙无奈搁了碗筷，“冷静，家和万……”

    白翊道：“你这是无理取闹！”

    霍兰汐呵呵，“刚结婚那会儿我做什么都是对的，现在一句话没合你心意，就说我无理取闹了？”

    白笙弱弱出声：“你们听我说，我……”

    白翊不听，矛头直指霍兰汐：“聂南星品行不端，这事你就应该早点说！我晚上没听见，你白天不能再跟我讲一遍？”

    霍兰汐吵起架来，自动屏蔽除白翊以外的所有人，“我后来没提是因为我没有实质性证据，怀疑你懂不懂？”

    “嫣嫣是真心喜欢聂南星，万一弄错了，影响女儿的幸福，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白翊音量微大，“这种事查出证据就晚了！你没早点说，才是对女儿不负责！”

    ……

    白笙默默端起碗筷，专心扒饭。

    等他们莫名其妙地吵起来，又莫名其妙地和好，白笙已经填饱肚子，在擦嘴了。

    霍兰汐又问了一遍。

    白笙说：“有。”

    她简单讲了下经过。

    白翊面带怒容，直接一拍桌子，碗筷震动。

    混蛋！竟敢骗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