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要办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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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包治百病

    张云雷千辛万苦联系上外语学院的女生宿舍来联谊,当初是一再表过功的,岂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一个天使面孔玉帘青看上李挽澜,一个魔鬼身材孙瑶珂又心属卫陌,他都没有机会。余下两个周芙与白韵,虽也不错,张云雷又觉得对她们俩并无志在必得的进取心,只好转换目标。

    他最近对同班一个女同学怦然心动,这女生名叫楚昕琪,来自滇省大理,被一座苍山一汪洱海滋润得楚楚动人,牢牢吸引着张云雷的目光。

    这些天他上课时尽找离楚昕琪近的位置坐,偷看她的朱唇粉面,细嗅她身上的馥郁芬芳,怡然自得,对她更加一往情深。

    找班委拿到楚昕琪的电话号码,张云雷也挖空心思用短信骚扰过一通,说的都是些春风十里不如你之类的话。却始终收不到她顺水推舟的回复,都是“哦”、“嗯”、“呵呵”一类,不见她的断然拒绝,只有一味敷衍。

    张云雷被她逗弄得心里长草,偏又不得其门而入,整天唉声叹气,无精打采。

    李挽澜从外边返回,张云雷见他周末不回家,回宿舍也晚,问他是不是与玉帘青比翼连枝去了,李挽澜斩钉截铁地予以否认。张云雷见他对玉帘青似乎很有些抵触,心里暗骂他得享艳福齐天不知民间疾苦,还挑三拣四不知收敛,想起求之不得的楚昕琪,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叹口气问他:“篮子啊,你说追求女生,该如何入手才行?”

    李挽澜眼前一亮,原来张云雷为情所困,倒跟他同病相怜。他本打算是写本《接近并保持接近奚芹的100种方法》的,但这事那事缠身,迟迟没能动手,这一部鸿篇巨著眼看是要胎死腹中的了。张云雷如今问出这个千古难题,正是李挽澜亟需与人共同探讨的困难所在,他立刻兴致勃勃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张云雷面前,问道:“说说,你看上谁了?”

    张云雷暗自盘算,这李挽澜连玉帘青都要推拒,必定不会演变为自己的情敌,于是爽快地回答他:“我们班的楚昕琪。”

    楚昕琪?李挽澜搜肚刮肠地回忆半天,终于想起来张云雷说的是谁。实在是工商管理系女生太多,这学期又总是跟旅游管理、财务管理几个系一起上大课,更是佳丽三千,难分伯仲。楚昕琪算是众多女生当中较为出色的几个之一,否则李挽澜只怕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

    李挽澜也曾偷偷给楚昕琪打过标签:交际花。

    记得上一世的二年级,她勇气十足地来找卫陌表白,惨遭卫陌的板斧大招,硬生生挺到第三轮,听到卫陌一句“我是弯的”,她看着卫陌木雕泥塑似的扑克脸,再也支持不住,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从此来者不拒,跟这个打情骂俏,跟那个投怀送抱,接下来的两三年,前后不知有多少个入幕之宾,名声不大好听。

    大学毕业之后她去做什么行业不清楚,结婚倒是结了三四次,回回大摆宴席,搞得热闹非凡,让一干同学光送红包都送得叫苦不迭,李挽澜也去参加过一次。听同学们议论纷纷,都说她这一辈子,怕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跟不同的人谈恋爱,嫁的这几回,哪有一次嫁的不是歪瓜裂枣。

    张云雷说他看上楚昕琪,李挽澜本想苦口婆心劝他掉头,但寻思一番,觉得楚昕琪的自暴自弃,多半源自于她在卫陌这里受了重伤,如果不受这伤,能全身而退,之后种种未必会重演。

    于是李挽澜对张云雷持鼓励态度,希望张云雷能牺牲小我,与楚昕琪成就一段可歌可泣的绝美恋情,就算毕业分了手,楚昕琪走入社会,多半也不会有上一世那般难听的名声。

    “你一向都能说会道的,这都讨不到楚昕琪的欢心?”李挽澜觉得奇怪。

    “不行啊,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任我说得多好听,她那边没什么反应。”张云雷郁闷地回答道。

    李挽澜点点头,很可能现阶段的楚昕琪已经对卫陌见色起意,所以对张云雷的一番心意她弃如敝履——张云雷也算是班上男生里才貌双全的一拨儿,但仍远不是滇省大学流川枫的对手。

    “光耍嘴皮子不行,你得下点儿本钱。”李挽澜告诉他。上一世听同学们冷言冷语,都说楚昕琪明码标价,一个大牌包包就能上手。现在的楚昕琪当然不是这样,但她崇尚物质享受应该是由来已久。

    “下什么本钱?你说清楚点儿。”张云雷着急了。

    “就是花钱买礼物啊,还得买些看得上眼拿得出手的。”李挽澜向他耐心解释:“我说的本钱,就是字面意思。”

    “哦哦哦,”张云雷恍然大悟:“那你说买什么好?”

    张云雷蓉城过来的,家里条件不差,每个月一千两千的都会给他,买点小礼物讨女生欢心,对他来说不在话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身边就缺个如花美眷,心里着急,都不问一声李挽澜何出此言,有什么经典可作旁证,直接就奔核心答案来问。

    李挽澜心中一动,劝张云雷去找玉帘青咨询一二,还得是女生才猜得透女生的心思,何况他们两个是蓉城老乡,玉帘青对他肯定尽心尽力,知无不言。李挽澜盘算的却是张云雷真去找玉帘青问的话,再找他询问玉帘青指点了哪些礼物,也算是间接打听玉帘青偏好的有效方式。

    李挽澜可还差着个价值六百以上的礼物要还给玉帘青呢。

    张云雷点头,夸李挽澜你言之有物,明天星期天,他计划就去找玉帘青当面请教。如果得成好事,一定少不了你一顿饭。

    刀晓城在旁边听他两说得热闹,这时候插嘴道:“买什么买?我这里有不少茶饼茶砖,都是值钱的货色,张云雷你挑两个拿去就行,何必还要找人问东问西的。”

    张云雷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喝道:“闭嘴。”

    刀晓城家里出产的普洱茶苦涩难当,没有多年的积累喝都喝不下去,遑论分辨好坏,拿这东西去送心仪的女生,大不妥当。

    张云雷终于在李挽澜这里找到条出路,先不管这条路走不走得通,自己的春心已经荡漾起来。他与刀晓城两人等断电后睡下,仍在床上对同班及隔壁班级的女生一一点评打分,李挽澜听在耳朵里,逐个对照、默默回忆,倒有七八成都能找得回些印象。

    提到同班一个叫卓珊珊的,刀晓城推崇备至赞不绝口,像是对她有点儿爱慕的意思。李挽澜回忆上一世,刀晓城与卓珊珊并无往来,勉强算是点头之交。难道他跟自己一样,死命地喜欢奚芹,却不敢与她说上只言片语。

    唉,李挽澜暗中叹口气,不由地想起在街边听兰珊唱的《后来》,有些人,确是一旦错过,就不再。

    次日张云雷果然去找了玉帘青,回来后一脸的手拿把掐。李挽澜问他玉帘青都指点了些什么给他,张云雷说,四个字:包治百病。

    李挽澜大悟,对啊,买包准没错,而且别管好看不好看,拣着价高的出手,一定能讨得美人欢心。上一世传说楚昕琪上手的价格就是以包包来标明,想必她对这东西毫无抵抗力可言。

    洞悉人心啊玉帘青,厉害。

    周一中午,李挽澜收到玉帘青这几天短暂失联后发送的第一条短信息:晚上一起吃个小锅米线,就我们俩,可以吗?

    看来这个蓉城姑娘不仅洞悉人心,还越挫越勇。

    李挽澜回她:吃米线可以,吃过米线我得去上课。

    玉帘青:那就说定了,我们五点半在北门外见,那里有一家的小锅米线特别好吃。

    李挽澜放下手机,心情复杂。一方面玉帘青主动联系他,缓和关系,没有被一个大美女怀恨在心,总是件好事儿;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玉帘青要求单独会面,说不定憋着什么大招要施展在他身上,惶恐之余,又担心自己抵挡不住,失身事小,要是因此坏了追求奚芹的大事,就有违重生过来后许下的誓言。

    要不再狠一点儿,就算没有卫陌的三板斧,至少也给玉帘青来个当头棒喝,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可惜李挽澜有贼心没那份贼胆,社会道德也容不下,否则左拥右抱,脚踩两只船,享齐人之福,岂不美哉。

    五点半,李挽澜来到北门。远远地他就看见独自静立的玉帘青,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她今天穿一件贴身的驼色套头线衣,不知道有没有特意动过什么手脚,胸前峰峦叠翠,蔚为壮观,看得李挽澜心里猫抓似的痒。

    他强行收摄心神,仔细观察玉帘青背的一个米色小包。他认不出那包是什么品牌,只觉得它造型线条流畅,色彩柔和养眼,露出的一点五金配件也是金光闪闪,想必价值不菲。

    之前张云雷向她请教送女生的敲门砖,玉帘青说包治百病,李挽澜本计划买个六七百的包包当回礼给她,如今看她身背这一个,李挽澜心再大,也不得不改变计划,做其他打算。

    身边有钱人还真不少。卫陌算一个,不声不响买辆车,球衣球鞋就没一件是便宜货;刀晓城也不弱,上锁的箱子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值钱的茶饼茶砖;玉帘青的家境只怕不比他们差,从头到脚的这一身,没个几千上万只怕拿不下来。

    反观自己,身上穿的,脚下踩的,兜里揣的,全部加一起有没有超过五百?

    不过李挽澜觉得不重要,一点儿不重要,他们几个都不是正常的大学生,他才是。

    大学生就该有点儿穷样才对,所谓寒门学子,门必须寒,不寒怎么当学子嘛。门不寒的统统是纨绔。

    玉帘青察觉到李挽澜的到来,她偏头冲李挽澜微微一笑,笑面如花朵绽放,又如冬日暖阳,整个世界像是刹那间明亮起来几分。李挽澜一个恍惚,竟然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狠狠掐自己一记,才勉强按捺住这份冲动。

    “走吧,小锅米线。”玉帘青语气轻松愉快,仿佛心中从无芥蒂。

    李挽澜跟着她走,去那家她说特别好吃的米线馆。

    小锅米线是滇省小吃中的精髓,既咸又鲜,还有刚出锅的滚烫火辣,极受本地人宠爱,玉帘青是川省人,好这一口不足为奇。

    “张云雷昨天来找我,说他喜欢一个女生,想送点儿礼物给她,问我送什么好。”玉帘青一边小口小口吃米线,一边说:“他说是你出的主意,送礼也好找我也好,都是你教的。”

    李挽澜敢作敢当,回答她说是,那股斩钉截铁的豪迈之气,恍如即将赴刑场的壮士。

    “我不说你为啥让他找我,你肯定是觉得我跟他是同乡,我会尽力帮他,对吧?”玉帘青问道。

    李挽澜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玉帘青追问道:“那送礼呢?你教他给女生送礼,当敲门砖,那你会不会是觉得我买球鞋送你,也是来敲你门的?”

    李挽澜一惊,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这个想法。”

    “其实……我的确……有这个想法。”玉帘青支支吾吾地说。

    这句话出口,玉帘青害羞得快把头插到米线碗里去了,根本不敢看李挽澜一眼。

    李挽澜愣了愣,他想不到玉帘青今天约他出来会借张云雷的事儿直接告白。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玉帘青这是勇猛地直接捅窗户纸了。

    李挽澜觉得很棘手。

    扪心自问,被玉帘青这样一个大美女垂青并倒追,值得李挽澜自豪,心里同时有几分窃喜,但这个剧情不是他事先规划好的,超纲了,这让李挽澜觉得不安。

    奚芹是上一世挂念了十余年的女神,她在李挽澜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动摇,但实际上李挽澜连话都没好好跟奚芹说过几句,别提有多了解她。她是个怎样的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怎么样的三观,是不是与李挽澜本人契合,他一无所知。

    奚芹之于李挽澜,更像个美好的愿望,或像天上皎洁的明月,看得见摸不着,遥不可及,毫无真实触感。

    即便费九牛二虎之力写完《接近并保持接近奚芹的100种方法》,李挽澜未必能一一践行;就算有100种方法都试一遍的机会,奚芹也未必被他的诚意感动,愿委身于他。

    玉帘青不同,自从联谊宿舍十月中旬第一次集体活动以来,至今一个多月,玉帘青与李挽澜相聚了有七八回,多半是她放下矜持,主动邀约。虽然除了今天一起来吃的这顿小锅米线外,次次都有他人在场,但不妨碍二人谈天说地,欢声笑语,有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鲜活感受。

    换句话说,奚芹活在李挽澜脑海中,是个幻象;玉帘青就在他身边,是个只待他折取的鲜花似的姑娘,唾手可得。

    无论哪一个,配他李挽澜,都绰绰有余。

    坚持追寻梦想,还是紧抓当下的时机,这是李挽澜觉得棘手的地方。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选择玉帘青,那自己是被她征服;选择奚芹,概率毫无把握,未必能如愿,却是明火执仗的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