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是得道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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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家姐弟卖身国公府,张家小姐赐名夏三郎 二

    夏家姐弟的爹娘原本是豫章郡的小农户,世世代代都在豫章郡种地过活,三代之前也就是夏春雨祖父那一辈才在战乱中摆脱了奴籍,她祖父二十多年前死了,人们才渐渐忘了夏家以前是奴隶。

    十三年前顺军打到豫章郡,说是闯王还来了以后不纳粮了,还能去大户那里吃他娘,喝他娘。

    夏父和几个同乡听说闯王这么好,就去投了顺军,跟着闯王打天下了。

    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还听说打了败仗,村里人都猜夏大郎怕不是死了,随着这样说的人越来越多,夏家的孤儿寡母,和几亩好田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夏家娘子当年在在村里,也是被人叫村尾一枝花,可见她人长的并不差,加之乡下人没有好衣,也无胭脂水粉,头面首饰,能被人叫一枝花,那打扮起来,应该就是秀色可餐了。

    可夏家娘子男人的死讯还没穿回来,她始终觉得自己男人还活着,所以不想再嫁,也不想给大户逼着去做填房,所以低价卖了自己的田地和房子,和村头一枝花田家娘子带着孩子去找丈夫。

    她们听说西北在打仗,她们就带着两个孩子往西走,希望在那里能找到自己的丈夫。

    她们走了半年,好不容易到了西北,可田娘子却被官军掳去,第二天却送回来了一具被摧残过的残破尸体。

    夏娘子把田娘子埋了,可田家的孩子却是在混乱中消失了。

    夏娘子也不敢停下来找孩子,只能带着夏春雨继续往西北,传闻有闯王出现的地方去寻找丈夫。

    夏娘子找了两年,没找到丈夫,却有了一个新的丈夫。

    她在路过一处山林时,被一伙山匪给劫了,夏娘子因为长的好,被山匪头子逼着做了压寨夫人,可好景不长,这伙山匪被更大的一伙山匪吞并了,山匪首领带着已有身孕的夏娘子和一儿一女加上夏春雨杀出重围。

    期间山匪首领伤重,在路上就死了。

    从这一天开始,夏春雨就多了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而夏娘子也因为生夏小弟后没有大夫,没有好药,也没有干净的环境,导致伤口反复感染,三年前终于熬不住死了。

    此后几年,兄弟姐妹四人在这个乱世中相依为命,艰难求活。

    半年前哥哥听说豫章郡已经安定,就决定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到母亲的故乡去求一条活路,起码在这里他们更有可能找到认识他们母亲的人。

    两个月前哥哥姐姐为了给弟弟妹妹争口吃的,相继被人打死,临死前哥哥姐姐把最小的弟弟托付给夏春雨这个姐姐。

    此后半月,严家开始大肆收刮豫章郡,他们联合那些地方豪绅,大肆增加各类税负,交不上就要卖田还债,而没了田的百姓只能去城里求活,可城里能容纳人也是有限的,那么被本县,本府城拒绝的人,只能前往更远的大城求活,于是流民就这样产生了。

    一个月前姐弟两被赵三郎所在的流民团伙收留,他们二人才有能力来到这京城。

    而在这一个月中,由于夏春雨容貌生的好,又因为她渐渐长开,有了一点窈窕少女该有的模样,所以找她献殷勤的少年,想要娶她做续弦的光棍,趁着夜色准备图谋不轨的老男人更是络绎不绝。

    其中少部分被夏春肥弟弟找机会干掉,绝大多数则是靠着夏春雨在赵三儿子面前的好人缘,得了赵家娘子的眼,赵家娘子又时常在赵三郎耳边说夏家姐弟的好处和不易,又说儿子已经快十岁了,过两年就能说亲了,如今做了流民,能娶的估计也只能是流民。

    而夏家小娘子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人品见识,在这流民里都是金凤凰般的人物,即使她年龄大了自己儿子几岁,但自家儿子若是能娶到夏娘子这般能干,心好,长得俊,又孝顺的媳妇,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有了赵家娘子这些话,赵三郎再看夏春雨时,就把她看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此后流民里谁敢对她图谋不轨,他就敢吧谁弄死。

    在赵三郎杀了几个色胆包天的蠢货后,就没人再敢打夏春雨的主意。

    虽然有了赵三郎的照顾,但粮食还得姐弟自己去寻找,大家都在争命,谁的粮食都只够今天吃的,儿媳妇毕竟还没过门,而且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所以赵三郎只能让骚扰夏春雨的人消失,并不能时时刻刻都有多余得粮食分给姐弟两个。

    …………

    夏春雨最后说道:“所以这一个月全靠我阿弟抓些鸟雀鱼虫,采了些路边能吃的野草树叶才能走到现在。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赵三叔,刘婶子,还有小狗子却全没了,他们要是不管我,也就不会死了。”

    夏春雨说到最后以是泣不成声,显然赵家三人得死她很愧疚,夏春肥也是红了眼睛,别过脸去悄悄抹起眼泪。

    张添寿见不得这么多眼泪,特别是男人的眼泪,男孩的也不行。

    这世道这么乱,哭是最没用的,而男人更不能哭,因为哭就是软弱,软弱就会被人欺负,甚至丢掉性命。

    他走到夏春肥的身前,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白色丝帕,递给夏春肥,有些感慨的说道:

    “小弟弟!这是我以前的东西,现在没用了,送你了,把眼泪擦一擦,这次哭过了,以后就别哭了。”

    夏春肥红着脸接过丝帕,双手捧着,往脸上擦了一把,然后带着哭腔倔强的说道:

    “你就比我大一岁,不要叫我小弟弟。”

    张颜如却是发出了无情的嘲笑“你一个大男人还用丝巾,是不是也偷偷哭鼻子过?”

    张颜如这话一出口,张添寿还没怎么样,夏春肥擦脸得动作却是一顿,他红着脸,把丝巾从脸上拿开,一把塞回张添寿手里,抬起手,就要用袖子把脸上残留的泪水擦干。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脸,就被张添寿给拉住。

    他一边亲自上手给夏春肥擦眼泪,一边带着无所谓的笑说道:

    “首先我不是男人,我还只是个孩子,而孩子哭是很正常的,即使是神童也不例外,除非她已经成熟的不像个孩子,那我就要问了,她为什么会不像个孩子呢?”

    张颜如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缩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捏紧。

    他是发现了什么了吗?上一……人生如果重来……今生她一定不要放手。

    虽然张添寿的话语在她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但她面上却依然是笑靥如花,连她脸上那不屑的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

    过了一会,她平复一下心绪,微微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皮眨动几下,把和张添寿所有的相处过程都回忆一遍,觉得自己没什么错漏之处后,才把提着的心暂时放下。

    她也走到夏春肥面前,伸手夺过张添寿手中的丝帕,轻柔的帮夏春肥擦拭泪痕。

    就这么一会儿,夏春肥的脸已经被张添寿擦红了,显然他过去没伺候过人,帮夏春肥擦眼泪也只不过是随手为之,下手也就没轻没重,也难为夏小弟这么能忍。

    而夏小弟身旁的夏春雨这会儿也终于哭够了,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发现他的脸有些地方红的不正常。

    然后她才看到张颜如手上的丝帕,终于知道弟弟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顿时心疼的不行,立马扑就过去,从张颜如手中抢走丝帕,并以更加轻柔的力道擦拭掉他眼角最后的泪痕。

    张颜如丝帕被抢走,还被误会虐待别人家的宝贝弟弟,回头瞪了一眼张添寿。

    张添寿依旧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得道高人模样,对于张颜如的不满他并不在意。

    这个世界太痛苦了,他不想再和这个世界发生更多的交集,像现在这样隐世修行,超脱物外就很好。

    张颜如瞪完张添寿,回过头看见夏春雨那张纯真艳丽的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变得这样惨不忍睹,她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绣着两朵血梅花的白色手帕,给夏春雨擦掉脸上的水渍。

    她的动作很轻柔,擦的也很仔细,所以她的脸也离得和夏春雨的脸很近。

    夏春雨在如此近的距离看着张颜如的惊世容颜,小小的心脏居然漏跳了一下,某一刻她似乎有某种强烈的冲动,就是想要在她白皙光滑,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脸颊上亲一口,但下一刻,她就被自己这可怕得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怎么能亲女孩子呢?但女孩子可以抱女孩子啊!

    …………

    夏春雨呆呆的看着张颜如的脸,即使手中的丝帕掉落在地了也没有发掘。

    她的脑子已经完全不能思考,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真好看,我好幸福,她好温柔。”

    等给夏春雨擦完脸,张颜如把湿漉漉的手帕交给身后的梅姨,又从后者的手中接过一块一模一样的手帕收进袖子里。

    看见夏春雨还呆呆的看着自己,连可爱的夏小弟也和他姐姐一样,楞楞的看着自己,她就知道,自己那可怕的美貌又把人给迷住了。

    从十岁开始,只要别人近距离的盯着她的脸看一会儿,那么不论男女,都会不自觉的生出许多可怕的想法,比如亲死她,把她抱进怀里扣不出来,偷偷套了麻袋抗回家,然后关进自己的屋子里,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还只是女人的想法,男人的想法就不足以外人道了。

    你说她怎么知道别人的想法?首先她虽然不受宠,但在分宜老家也是奴仆成群的,这也导致了,这些人在实施行动时,就会被人抓起,然后行为恶劣的就会面临各种少儿不宜的审问。最后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比如现在她的内宅管家梅姨,就是那个想要用麻袋把她套了抗回家,关进自己的屋子里,然后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淑女。

    由于长期受到大量各个年龄段的淑女,和少量的男子骚扰,所以他面对这种事情,处理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她先把姐弟俩的脸掰过去,让他们不再看自己的脸,然后轮起手掌,一人给了他们脑袋一个巴掌。

    果然下一刻,姐弟二人就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张颜如呼完巴掌,赶紧退后三四步,来到张添寿这个不受她美貌影响的得道高人身边,抓着后者宽大的灰色道袍袖子,警惕的看向两姐弟问道:

    “你们醒了吗?”

    夏家姐弟看着张颜如的脸,有些懵懂的点点头。

    见他们确实基本回复了正常,张颜如才放开了抓住张添寿袖子的手,然后理了理衣服,摆正神情严肃说道:

    “先前找你们麻烦的那头猪是豫章严家的贵人,严家长房的次子严介海,你们要是落到他手里,那还不如找口井跳进去,这样还能死的快一些,所以是我救了你们姐弟。”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我在国公府外的铺子里给你们找份活计,然后拿你们每个月的工钱,来还我为了救你们所用掉的花费。第二你们成为国公府的人,这么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我给自己人花钱就不需要他还了,但从此以后你们的命就要归国公府。”

    夏家姐弟看了一眼张颜如的脸,接着对视了一下,然后眼神坚定,语气更加坚定的答道:

    “我们愿意成为国公府的奴仆,永远为张小姐做牛做马,绝无怨言,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张颜如小姐的狗。”

    张颜如却是高兴的笑着摆摆手推辞道:

    “啊呀不必如此,我们以兄弟姐妹相称就好了,什么奴仆啊!狗啊!太见外了。”

    这时梅姨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两张卖身契,神情圣洁的来到姐弟二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姐弟二人,满脸慈爱的说道:

    “迷失的孩子啊,你们终于寻得了最终的救赎,在爱与美面前,你们是渺小的,也是无知的,更是不幸的,但今天你们皈依了爱与美,你们得到了祂的救赎,你们丑陋的灵得到了升华,当末日的审判来临,爱与美将会迎接你们的灵,前往祂的国度,去那里享受永恒的快乐。”

    这时候有两个侍女端过来一个金黄色的铜盆,里面是特地储存起来张颜如今天的洗脸水,两个侍女来到姐弟二人面前,梅姨神情肃穆虔诚的掬起一捧水,撒在姐弟二人脸上,然后分别按着姐弟两个的头,往那盆洗脸水里面侵入三次。

    最后把一条刻着张颜如侧颜的贴牌挂到了姐弟二人的脖子上,并且抓住他们的大拇指,庄严的粘上红色印泥,在卖身契写着他们的名字的地方上按了下去。

    等到姐弟二人把手印按了,张颜如才幽幽的说道:

    “你们不必如此的,我们做兄弟姊妹就很好了,何必签这卖身契呢?”

    梅姨在身旁适时插言道:

    “小姐说的对,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府内兄弟了,我们将成为小姐的子民,她的羔羊,她的道在这个世界上最虔诚的传播者。”

    夏家姐弟又看了一眼张颜如的脸,然后坚定点头。

    最后梅姨带领这屋里的三个侍女,面对着张颜如,点了自己额头一下,又点了自己的心口一下,然后双手合十,口中大声诵念“无量美,无量爱,无量善,照拂我无量喜,无量福,无量寿。美哉!”

    张颜如看他们表演,打了一个哈欠,见他们还打算给姐弟二人教授对她祈祷时的戒律,她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那种事情你们以后慢慢研究,现在我宣布个事情,夏春肥这个名字太有味道了,我不喜欢,而且春肥也不喜欢,所以他要改名,名字我想好了,就叫夏锦前,寓意夏家子锦绣前程。至于春雨?你的名字很好听,所以就不用改了。”

    夏春肥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流着泪,在自己的额头点了一下,在心口点了一下,然后双手合十,带着哭腔虔诚的感激道:

    “谢主上赐我教名。”

    夏春雨梅姨还有三个侍女听到教名两个字眼前就是一亮,她们齐齐的转过头,眼睛直直的叮着张颜如,那眼神仿佛张颜如不给她们赐下教名,就要把她抓起来,钉在木桩上,然后烧死。

    张颜如捂着脸,哀叹一声,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而张添寿则是震惊的看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原本坚定的道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