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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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擒敌

    沈万山还未说出周芸被关押在何处,突然间大喝一声。原来方同在树上听他讲述来龙去脉,发现已有人先自己一步投书与青阳帮,此人来路不明,但显见得也是要掺合进来的,若是敌人,自己在此恐怕甚为危险,想到这里心下一急,足下突然踏了个空,只这一动,便被沈万山听出了声响。方石二人大惊,无奈之下正准备逃离,却听得耳畔一个声音响起:“老夫不过在这里呆了片刻,竟然被你发现了。”话音未落,一条黑色人影突然自二人身侧闪出,冲进了屋内。石一帆本已惊骇,突见身后有人出现,更是吓得汗流浃背。幸好他仍算沉着,见来人尚无恶意,暗自伸手拉了拉方同衣角,示意他趁机速速离开。

    方同此时却是喜出望外,自这人一出声,他便听出是云河的声音,心下只想着师父来了。见石一帆示意自己逃走,回头笑着摆了摆手,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又回头仔细观察。只把一个受了惊吓的石一帆扔在身后不知所措。

    云河进了屋内,朗声问道:“偌大一个青阳帮,在这淮泗一带经营也有数十年了,想不到竟然干起了劫持绑架的勾当。老夫今日倒要来请教请教,难道这便是青阳帮横行江湖的作风吗?”

    沈万山倒还冷静,声音不见半点慌乱:“青阳帮在淮泗经营,既不犯法,也不欺民,做生意素来是公平公正,童叟无欺,一点点闲言碎语更不会放在心上。倒是阁下来历不明,漏夜时分私闯我帮重地,不知意欲何为?”

    “沈帮主好一张利嘴,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速速将我那徒儿交出来,老夫便不再与你计较。”

    沈万山听见云河的话,醒悟过来原来他便是泰山中的那个“隐士”,干笑两声道:“在下曾言,若阁下痛快交出雪蚕锦,阁下女徒分毫不损送至麾下。但阁下不肯交出雪蚕锦不说,还下书威胁要灭我青阳帮一脉。如此罔顾江湖规矩,青阳帮恐怕除了兵戎相见之外也无话可说。”

    “笑话!恃强凌弱之辈,居然还妄谈江湖规矩?如此说来,今日老夫若是不开杀戒,你沈万山断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哈哈哈哈”沈万山放声大笑:“阁下此言,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些,倒似将我帮上下视如无物了。且不说我青阳帮人马成千上万,便是今日堂中数十名弟兄齐出,阁下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吧?”

    方同听到沈万山此话一出,便知道以师父的性子,必定是要出手了。果然屋内突然传出“叮叮当当”的打斗声,不久又传来几人“哎呀”的喊叫声。方同终是关心太过,忍不住纵身跳下大树贴到门口向内观望。只见屋内已经倒下了十多人,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的老者被数人围在中间来回拼斗。那灰衣老者正是自己的师父云河,围着他的想来是青阳帮的几名好手,从今晚沈万山的行动来看,这一干人应是青阳帮在此间的骨干力量。方同见倒地的人均在不住呻吟,再看重围之中的云河在众人之间来去自如,明白师父对付这几人绰绰有余,心下稍安。他转头发现仍有几人暗自分散在屋内各处,便悄悄闪身入内贴近一人,猛地运手成刀将那人砍晕了过去。此时屋内众人均全神贯注在云河身上,哪里想到还会有人出手偷袭?

    方同又如法炮制击昏一人,终于被人发现。只听一名帮众大喊一声:“那老头有帮手,是那个小子!”说话间拳风呼啸而至。方同回身抵挡,与来人硬拼了一记,随即身旁又出现了几名青阳帮帮众,或赤手空拳,或手执钢刀,纷纷向他袭来。方同热血上涌,运起生平所学与来人周旋起来。青阳帮众人多是水贼出身,蛮力虽有,但武艺不高,斗不多时,方同便窥准机会,一记斜肘击出,又将一名敌人击晕当场。这几名青阳帮帮众未想到这少年竟然如此了得,被激起了凶性,攻得越发猛烈。方同终是年纪尚轻,在几名敌人不住的进攻下渐渐抵挡不住。正在不住后退之际,猛听得身后一声呼喝:“兄弟莫急,我来助你!”却见石一帆双拳紧握,闪身上前接住了来人。

    石一帆内功已颇有火侯,手上功夫也甚为了得,一时间竟占了上风,逼得青阳帮众人不住散开。但方同心知对方人数众多,不多时石一帆定然不支,情急之下,猛然瞥见先前被自己击倒的一人腰间竟悬着一把铁剑,大喜下跳到那人身旁,足尖一挑将铁剑握在手中,又闪身加入了战团。方同吃亏在年幼力小,但此时兵器在手,无形中将那劣势削减去不少,兼且他剑法精妙,青阳帮众人立即难以抵挡,被他左挑右刺,片刻之间便击伤二人,再加上石一帆从旁协助。那五六名敌人竟然逐渐显出败象。

    正当方石二人扭转颓势之时,角落里一个瘦小的汉子突然闪身上前,双手同时出掌向二人袭来。方同只瞧见眼前一道绿光闪过,那人掌心已至面前,匆忙之下他将身子一偏,却被那人击中肩头。方同顿觉呼吸呆滞,手中铁剑也使得缓了。眼见得那人又是两掌推来,但自己却反应不及,眼看无法抵挡,心中叫一声“不好”。却听得“砰”“啪”两声,已被人拖住身体,靠在了墙上。耳中听见云河于身畔怒喝道:“沈万山,你身为一帮之主,竟然出此下三滥的手段袭击两个少年,难道青阳帮今后不想在江湖上立足了不成。”方同感到呼吸虽是稍畅,但头痛欲裂,睁眼看时,发现师父站在自己身侧,方才出手袭击的那名瘦弱汉子冷笑着站在对面,身后是一众站着的青阳帮帮众。那瘦汉看向云河老人说道:“阁下难道忘了,江湖朋友赠沈某人毒手为号,本就是说沈某人阴险毒辣,行事不拘一格,这两下子又算得了什么。倒是沈某人要奉劝阁下,如今你身陷重围,身旁两位朋友又中了沈某人的一点掌毒,阁下还是先顾好自己为是。”说罢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他话一出口,方同便从他口音中认出原来这瘦弱汉子便是青阳帮帮主、“毒手”沈万山本人。看他身材瘦小,面色阴沉枯黄,哪里像个一帮之主的样子。谁知就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在十数年间将青阳帮发展成为江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帮会,其既阴狠毒辣又足智多谋的传说想来不假。方才青阳帮众多好手一同围攻云河及方石二人,此人身为帮中头号人物,竟然隐身后方,窥得时机方才出手,隐忍的功夫可见一般。而他偷袭时所运毒掌竟能令方同一招之下便无还手之力,可见此人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方同再转头看向身边的石一帆,见他紧闭双眼,面色泛青,嘴唇不住颤动,竟连呼吸都觉困难。石一帆内功虽较方同深厚,只可惜一来他距离沈万山更近,二来他应变不及方同迅速,虽然躲过面部要害,却被沈万山击得更重,中毒更深。

    云河见二人状况,便知道沈万山掌中带毒,担心若不及时医治,二人恐有性命之危。他不理沈万山言语刺激,伸手指向沈万山道:“事已至此,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了,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夫的手段。你们一同出手吧,老夫不再手下留情就是了。”

    这几句话在青阳帮众人来看,自然是困局之下硬撑之语,几名狂汉早已按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沈万山也哂笑一声,挥手命帮众一起围攻。只见七八人站成一圈,齐齐向云河老人攻来。方同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无奈自己四肢无力,不得移动半分。只听得身前呼呼风声作响,抬头看时,见那数名帮众僵直站着,云河正向着目瞪口呆的沈万山走去,还未走出两步,那些青阳帮好手便约好了似的齐齐倒下,声息全无。

    方同喜出望外,自己随师父学艺十三载有余,早知师父武功高绝,却万万想不到竟高至如此地步,自己还未看清,他便将七八名江湖好手同时击倒。心下顿时宽慰许多,自思原来师父早已胸有成竹,即使自己与石一帆未出手,今日青阳帮也万万讨不了好去。而沈万山做梦也未想到云河武功如此之高,这一向足智多谋的人也早被眼前的状况惊得手足无措。他终究是江湖枭雄,虽然害怕,但还是迅速运起毒功扑向云河。怎知自己双掌还未触到对方身体,便感到一阵大力袭来,霎时间只觉眼冒金星、呼吸困难,反应过来时,已被云河点住了穴道,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