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璐这丫头还真一板一眼的为我分析：“你说陆扬姐年底要结婚了吧？”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我看看五百块的分析报告靠谱不靠谱。”

    她说：“陆扬姐如果不喜欢你，干嘛把行李都邮寄到你这？干嘛要你去机场接？干嘛做饭给你吃？干嘛关心你的舌头？你是熊猫啊？”

    她分析得有道理，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接着说：“女人永远不会主动的，主动的女人，多半是不爱你。”

    “你那么主动，那就是不爱我，是吧？”

    韩璐瞪着俏眼：“你别贫嘴，平哥哥，陆扬姐的婚姻肯定出问题了。”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你看，她把行李都寄回来了，人也回来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难道非要陆扬姐说，徐平，我爱你，你赶紧抢婚，你一抢我就嫁，那得多掉价？”

    她说得也是。

    我频繁点头。

    “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是不是？”

    “是有那么点禅机。”

    她伸手道：“还有一句话，你再给我三百，我就告诉你。”

    我把裤兜拉出来，说：“你看兜里比你脸都干净……”

    “那你请我喝奶茶，我知道有家新开了的奶茶，味道特别好！”

    “姑奶奶，我不是ATM机，求你了，你找个男朋友好不好？”

    韩璐怕我逃跑，立即抓住我的胳膊，死皮赖脸的缠住我：“你在电话里对我姐姐大吼大叫，没礼貌的事我还没找你呢，你买奶茶给我喝，我替你跟她道歉。不然我就告诉陆扬姐，说你玩游戏的时候偷看我的胸！”

    “活爹，你真是我的活爹！”

    ……

    李慧颖出院之后，我和陆扬去就她，她的那些闺蜜们也都来了，七手八脚的帮着她把脏衣服和有用的没用的一股脑的带了回去。

    徐雅丽也来了。

    她看起来也只有三十来岁，一米七的个子，长发飘飘，穿了件类似银行职员的职业装，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矮跟黑皮鞋，脖子里系着一个丝巾。

    她的脸蛋和某个河北的赵姓明星很像，明亮清澈的眼神里带着点忧伤。

    她站在医院门口的电动车停车场，正好和李慧颖的目光对视。对方的脸色也不好看，带着愧疚，或者是同情。

    陆扬对我说：“平哥，你和我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我们给李慧颖和徐雅丽单独聊天的机会，当然，我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聊了什么，站在远处，我抽着烟，陆扬喝着我给她买的茶兀。

    我发现，陆扬对饮料类的好像不抗拒。

    她问我：“辣椒姐以后怎么办？”

    “我哪知道。”我回答说，“要么和徐雅丽决一死战，要么及时止损，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十年啊……说结束就结束？”

    “不结束，难道等着陈冰出狱，等他出狱了，辣椒姐都四十五岁了，都绝经了！”

    “你不懂。”

    我心想，我是不懂，李慧颖十年的感情断不掉，那我和陆扬二十五年的情感呢，也不是说断就断的。

    回想起狗头军师韩璐的话，我问道：“陆扬，如果你没有结婚，你会考虑嫁给我吗？”

    “是韩璐教给你那么直接的？”

    “不是，我本来就是个耿直的人。”

    陆扬没有回答我，而是慢步来到李慧颖身边，说：“辣椒姐，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徐雅丽听出了陆扬的话外音，说：“那你们去，我先回去了，孩子明天开学，还有暑假作业没做完。”

    她落荒而逃。

    陆扬说：“姐，想吃点什么？”

    “我请你们吃大餐！”

    ……

    欢朋酒店的包厢里，李慧颖把我垫付的医药费都转给了我，另外多给了一万块。

    “徐平，谢谢你，要不然，我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我说：“你平安就好。”

    陆扬和李慧颖开始聊天，她的那些闺蜜们也都在，十四个女人坐在一起，聊着育婴，聊着服饰，聊着我听不进去的话题。

    正好，我的手机响了，是王兴海打来的。

    “上次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有何贵干？”

    我骂道：“王秃子，这都半个月了吧，你才想起来给你爹回电话？你是联合国秘书长吗？那么忙？”

    “勺子，我正式的问你，陆扬是不是回来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无事退朝。”

    王兴海赶紧说：“她主动联系我了，说国庆节走秀的事，完全没问题，但是价格，要五十万，你的介绍费……”

    她肯定是想压我的介绍费，这笔钱我要不要都无所谓，因为我不想让陆扬去走秀了，说：“她不去了。”

    “勺子，不能开玩笑，我的意思是，你的介绍费，我给你涨涨，二十万，之前你借我的钱，一笔勾销，够他妈兄弟情义了吧？”

    “秃子，我说真的，她不去了，你想办法吧。”

    电话另一头的王兴海沉默片刻，说：“你现在在哪？”

    “你别问了，反正陆扬就是不去。”

    “你俩成了？你把陆扬拿下了？已经当家做主了？”

    “没有。”

    王兴海在电话里咆哮：“那你他妈像个人似的替她做什么决定？我给她打电话，这事不用你管了！”

    我回到包厢，她们已经酒过三巡，微醺状态下，说话更是离谱的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陆扬没吃几口，我知道她根本吃不下，我也吃不下。

    她问我：“谁电话？”

    “王秃子的。”

    话音刚落，陆扬的手机响了，我一瞧，果然是王秃子打开的。

    她到外面接听，我在包厢内坐立难安。

    李慧颖问我：“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

    “陆扬的事？”

    “不是。”

    她端起酒杯，放到我跟前，说：“我想想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你就不用问了，到时候有孩子，认我做干妈就行。”

    我和这些老江湖大姐们一一敬酒，她们看着我满眼放光，把陆扬夸得天花乱坠，唯独没发现，李慧颖其实并不快乐。

    过了十几分钟，陆扬回来了，坐到我旁边。

    我还在敬酒，已经头晕眼花，下盘开始不稳，舌头也不受控制了，但大脑告诉我，忍住，千万别问，一问就吵架。

    又过了一会，陆扬和这些人以茶代酒，喝了一圈，才吃了一只油焖大虾，喝了几口果粒橙。

    我说：“你尽量多吃点，先不管，吃进肚子里，哪怕是消化几分钟也行，没有营养，你站都站不起来。”

    “憋了半天，就跟我说这些？”她问。

    我喝了口酒，说：“反正都跟你表白过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总不能让我现在下跪求婚吧？这不是抢婚吗？”

    “我说的不是这些，走秀的事，你替我拒绝了？”

    我点头。

    她说：“下回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再拒绝？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你不能替我做决定，知道吗？”

    我又点头。

    她接着说：“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是因为太露，还是因为其他？”

    “都有吧。”我很诚实的回答。

    她沉默了，又开始和李慧颖说了几句，我也没有再说下去，一直到饭局结束，我们把李慧颖送回了家，她也没提。

    我们没有就这件事情吵架，好像也没有那个必要。

    但是这事像石头一样堵在心里，让我十分难受。

    说与不说，都不对。

    代驾把面包车钥匙交给了我后离开，我和陆扬站在红旗巷里，相对沉默，过了一会，她说：“你进来。”

    我赶紧跟着她进了她家的院子，她指着满院子的玫瑰花等等，说：“搬到你家去。”

    “为什么？放在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瞪着我：“叫你搬你就搬。”

    我立即把玫瑰花满天星等等，呼哧呼哧地搬到我家院子里，摆好了之后，她又说：“把我床上床垫和褥子也都搬过来。”

    我瞬间醒酒，也明白了，她是打算在我这里住，心里一阵窃喜，说：“行，我立即搬！”

    床上用品全都搬完，她又让我把她的洗漱用品，全都拿了过来，然后她才一个人把我的牙刷牙膏放到一边，把她的摆在了显眼的位置上。

    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忽然有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心想，难道又这样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不可能啊。

    梦还没醒？

    我轻轻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被她看见了，问我：“喜欢受虐啊？”

    “没有没有，有蚊子。”

    她坐在我身边，说：“从现在开始，我为你调理舌头，等你味觉恢复了，我再搬回去，一日三餐我来做，盐多盐少你不用问，等你什么时候尝出来了，你就告诉我。”

    “那你呢，一口不吃？”

    她说：“我也和你一样，尝试调理厌食症，我们一同努力，好不好？”

    我一冲动，刚要搂她，她却起身，来到卧室去收拾她的褥子。

    我把向阳的卧室腾出来给她，我住进了西房。

    她收拾着褥子，我又把西房她所有的衣服全都搬到了东房，这个不大的院子里，顿时闹腾了起来，花花草草，红衣绿衫，好像多了一个女主人。

    等她收拾完了，才躺到床上，对我说：“韩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出谋划策，想让我跟你在一块。”

    “那她呢？”

    我一阵错愕：“我和她没什么，她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我都不知道，我也奇怪。”

    她没说话，而我却问：“走秀的事，到底怎么说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介绍个模特给你们，咖位不低。你休息一会，晚上一起吃个饭，见一面。”

    我说：“我不去，你去谈好了。”

    “你不是王秃子的死党吗？你能替他做决定，我只是负责引荐，你觉得行，再和王秃子谈，别傻乎乎的。”

    我又问：“你还是没有明确的回答我去还是不去。”

    “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拴住我呢？”

    我赶紧摇头：“我没有。”

    “我赚到五十万出场费，我们一人一半，不香吗？”

    香……

    我和陆扬之间以最平和的语气谈妥了模特的事，她没有拒绝王兴海，我也没有再强求。

    看来，我还是不能左右，也不该左右，大男子主义思想害死人。

    我是该改一改这性格了。

    既然陆扬不能为我而变，那我就为她而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