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挫败
漆黑夜色中,一道数丈长,水桶粗细的火焰蟒蛇猝然乍现,照亮一隅,无数沙鼠在烈焰的炙烤下纷纷化作灰烬。
四转,火蛇蛊!
这显然是四转蛊师的手笔,一出手便令一处防线外侧的斜坡顿时清空,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随着战局的进一步恶化,四转蛊师们也需要适时出手,才能堪堪稳住那摇摇欲坠的防御阵线,为其他沐家蛊师争取喘息的时间。
在商队首领前去斩首‘沙鼠疯魔’,顶尖战力空缺之际,一干四转蛊师们毅然屡屡出手挑起重担。
各式四转蛊虫催动带来的强大效果,无疑极大缓解了各处防线的压力,却也从另一个层次昭示着战局的危急与恶化。
无休止的攻防战像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一点点、一丝丝地消耗着沐家蛊师的真元、精神与心力,一旦露出半点破绽就会被沙鼠一拥而上,毫不留情地啃下一块豁口,直至彻底无法支撑,最后消亡在沙鼠‘潮水’中。
咻!
一枚风刃划破空气,刺向已然近在咫尺的沙鼠群,在近距离带走数十只沙鼠后,却已无先前的锐利攻势,正如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永不知停歇。
此刻,沐自安依旧竭力坚守在第一道防线上,只是在频频催动风刃蛊的同时,他还不得不一并催动铁毫蛊护卫己身,以避免被那些趁机爬上来的沙鼠咬伤。
在其身后不远处,临时多出一排近战蛊师,负责见缝插针地清理掉那些沙鼠,俨然成为第一道防线的一部分,再往上才是第二道防线。
见沙鼠再度袭来,这一次沐自安转而催动金针蛊,洒出一大蓬的食指长的金色细针。
金针尖端异常锐利,轻易刺破沙鼠皮肤,穿透血肉,又再度袭向后方另一只沙鼠,直到劲力耗尽为止。
风刃蛊与金针蛊同为二转,威能皆不俗,可经沐自安一顿轮番使用,也算初步察觉出二者差异与优劣。前者攻击路径固定,适合小范围杀伤,后者则偏向穿透杀伤,对付起血肉之躯的沙鼠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且想要起到与风刃蛊相同的范围杀伤,需要消耗更多真元进行催动才行。
这也导致沐自安先前在短暂实验一番后,转而主用风刃蛊的原因。
可战局的汹涌发展,令所有人几近喘不过气的同时,蛊虫亦在承受超强度使用,自身也处于饥饿与死亡的边缘。
沐自安手中的蛊虫原本就刚刚经历一番大战,转到他手上没多久又继续投入大战,蛊虫状态日趋严峻,尤其是他所主用的风刃蛊更是如此。
现实状况迫使他不得不转而使用起金针蛊作为主攻手段,奈何始终不得窍门,反令其所贡献的杀伤出现减少,隐隐成为下一个沙鼠的突破的缺口。
正当他又急又恼时,右侧一位蛊师出声道:
“将金针蛊横向催动出一排,持续向高空挥洒,注意保持横向阵型!”
沐自安闻言,下意识遵循那位蛊师的建议,催动出十根金针,扬手猛撒,金针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烨光一闪,配合斜坡的倾斜地形,将下方正在攀爬的沙鼠从头颅刺穿,竟一举消灭近百只。一时间令斜坡上连绵的沙鼠群出现断层,堪比三转蛊虫威能。
“还可以这么用!”沐自安眼见效果如此好,大为惊奇。
‘这就是用蛊的玄妙之处?’
他转头望去,正欲道谢,却发觉对方居然是当初在狡兔窟内购买赤铁舍利蛊的外族蛊师。
“沙鼠又上来,别愣着!”对方没注意到沐自安的眼神中异样,赫然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战局的变化。
沐自安连忙再度催动,继续投入到奋战中。
只是在掌握运用金针蛊的窍门后,沐自安手中的金针蛊顺势大放异彩,立刻稳住了慌乱的阵线。
可好景不长,金针蛊尚好,他空窍内的真元却宣布告急,逼近警戒线,要不了多久便需要被迫使用暗红真元。
见此,沐自安立刻失声喊道:
“我真元不够了,快来个人啊!”
然而,他的声音迅速消弭于嘈杂的战场环境,其又再度喊了第二遍。
直至第三遍后,才来一位右臂带伤,额头绑有止血绷带的蛊师前来顶替。
沐自安快步爬上阶梯,朝最上方的核心安全区域跑去。
一上到核心安全区域,入眼即见满地血渍与几只残缺的沙鼠尸体,一些治疗蛊师在人群中穿梭着,有的则蹲在地上,为受伤的蛊师进行治疗。
见沐自安能自己走上来,便知其无恙,但还是有一位蛊师上前询问,他顺势递出处于崩溃边缘的风刃蛊与同样久经大战的金针蛊,交给那人负责喂养,自己则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拿出元石抓紧时间恢复真元。
大战进行到这一阶段,到底是谁在用谁的蛊虫已经不再重要,所有人都主动贡出蛊虫,轮流使用,只为最大发挥出这些蛊虫的价值,连沐自安也将自己的二转狼爪蛊交了出去,现在可能正在被某位近战蛊师运用,自己则留有了狼牙蛊防身。
空窍内,先是第一缕白银的雾气出现,然后凝练成水滴,随着时间推移,将最终形成赤铁色的深红真元海……
轰隆——
突然,一声惊天巨响毫无征兆地响起。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在距离其稍远处的另一座石质工事阵地,眼下顷刻崩塌,化作漫天尘土消失不见。
其上原有的数百名蛊师失去阵地的庇佑,如天女散花般落入沙鼠‘潮水’中,有一战之力的还能挣扎一二,有些则一瞬间被沙鼠群啃得连骨头都不带剩。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见了,是‘沙鼠疯魔’麾下的那支精锐钢牙鼠,它们从地底钻穿了石质工事。”
“救人!别愣着了,救人啊!”
“……”
沐自安与其他沐家蛊师们一样,绝望地望着那些深陷沙鼠包围下苦苦挣扎的族人,无不兔死狐悲,惴惴不安。
他们脚下的阵地,原来也并非绝对牢靠。
所以,下一个会轮到他们吗?
“或许从一开始,这场战斗的结束都不是由我们能决定的,我们只是在艰难求生罢了。”
沐自安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浑身被一种挫败的无力感紧密包围,压得他喘不过气,其心中那种追求力量与强大的渴望又一次被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