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烟雨楼
往后几日,小彤与书生对李少恒看的很紧,生怕他再出去乱逛。
用小彤的话来说,“顾大夫说了,你这伤得静养,不可随意乱走。”
一旁的书生也是大叫几声表示附议,于是李少恒便被禁足在这小院之中。
只是李少恒不想闲着,他让李少华找些大木头和绳子过来,而后两人花了两天时间做了两个秋千,和一张躺椅。
从此他便多了一项乐趣,在院里玩玩秋千,散散步,亦或是在躺椅上看看星空。
当然,最多的要数和小彤在秋千上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李少华练功了。
休养了七天,李少恒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几天他只是弄清楚了这个大明朝的一点规则,这里极为重文轻武。
李少恒倒也理解,开国之初,当权者总是想着教化百姓。而教化百姓,最快最有效的莫过于兴教了。
想来这也是李家老爷不喜欢李少华习武的原因了。
这天吃过早饭,李少恒正和小彤在院中有说有笑。一旁的书生还是老样子,趴在银杏树下打着盹儿。
这时,只见李少华一身锦衣,虽不见十分俊貌,却也有三分神朗。
他来到李少恒身旁还未说话,却见小彤红着脸开口问道:“少爷今日穿的很是周正,这是要出去么?”
李少恒道:“我们少爷眼中只有两件事,其一就是练功。”
这倒是奇了,他照顾少爷也有两年了,以往只是看得出少爷喜欢练功,倒是未有看出少爷还有其他爱好,当下追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李少恒坏坏一笑道:“嘿嘿,自然是婉晴姑娘了。”
小彤闻言,一张笑脸立时失色,她神色一暗,却是低头不再说话。
李少恒看了小彤一眼,见其神色黯然,只觉自己多嘴,当下转移话题看着李少华问道:“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去么,今日个我能出去了么?”
李少华点了点头道:“看你龙精虎猛,哪里还有半分病态,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记得你上次说对青楼感兴趣,今日倒是好机会。昨日烟雨楼送来帖子,说婉晴姑娘今日在烟雨楼设宴款待各位才子。”
李少恒闻言眼珠一转,随即嘴角微微一翘,这便起身道:“也好,今日或许可以一睹婉晴姑娘的芳容了。”
“看看究竟那位姑娘生了一副怎样的倾国倾城之貌,这才让我们家李大少为之牵肠挂肚。”
李少华面色略显尴尬,却也是一闪而过。
“青楼可以带书生进去吗?”李少恒问道。
“不可以!”
李少恒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走吧。”
“你不换件衣衫?”
李少恒笑道:“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少爷,您先请!”
李少华前脚出门,李少恒回身看着小彤道:“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好吃的。”
小彤悻悻然的点了点头。
二人出了府,坐上马车,向着烟雨楼的方向去了。
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到达烟雨楼,二人下了马车。李少华吩咐车夫在外候着,便和李少恒向里走去。
李少恒抬头而望,只见大门两边挂着一副木板对联。
上联是未必佳人皆月貌。
下联为断无才子不风流。
李少恒微微一笑,暗道:“这副对联倒是实在,作这副对联的人至少算个真小人。”
李少华将请帖递给门口小厮,便与李少恒跨门而入。
李少恒倒是第一次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色,倒也不得不赞叹苏州园林缔造者的确拥有一双妙手。
抬眼望去,只见小径幽幽,蜿蜒曲折。
这条小径的宽度刚好可以容纳两人并排而立,当真是才子佳人约会的好去处啊。
设计这里的人当真是一幅巧妙心思啊,李少恒一时感叹不已。
首先映入李少恒眼帘的,是一片竹林,穿行于竹林之中,别有一股清幽之感。
再添三两声欢快鸟鸣,配以竹林间独有的清香之气,当真可让人立时忘却大半烦恼。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穿过竹林,却见小径两旁尽是淡雅兰花。
一两株的兰花或许只是点缀,可成片的兰花园,却叫人不得不感叹烟雨楼的手笔。
清风拂过,淡雅的芳香缓缓萦绕而来,当真叫人精神为之一振。
兰花前头又开着一朵朵菊花,各式各样,色彩斑斓。
李少恒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品种的菊花,一时间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
“菊花不是秋季才能开花么,怎么现如今就有了?”李少恒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少华摇头道:“我哪里知道这些,再说了,这些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李少恒一阵无语,不过他也未有放在心上,当下暗道:“现如今的文人就喜欢这个调调,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都想吟诗一首了。”
不过想了想,李少恒最终还是放弃了。
“算了,唐诗三百首都背不全,还作个屁的诗!”
一旁的李少华倒是大步而行,毕竟在他眼中这些景色仅仅只是花草而已,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自己欣赏的。
想来此时在他心里,更多的应该是见那位婉晴姑娘了。
穿过了菊花丛,是一片荷塘,小径也变成了荷塘之上的木板栈道。
荷塘里的荷花千万形态,白里透着粉色,更有红鲤鱼穿行在荷叶之下。
李少恒随手摘了一大片荷叶照在脑袋上遮挡日光。随后又就近摘了两个不太成熟的莲蓬,他一边走,一边吃着。
看其模样,十分悠闲自在。
穿过荷塘,这便看到了一栋栋小楼。看着李少华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李少恒知道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栈道转了个弯,二人立时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
入眼的是一栋两层小楼,小楼的门还没有开,倒是门前此刻已经站了不少人。
见众人打扮,一个个手拿折扇,青衫白衣,头系长巾。
“这就是古代的才子吗?”李少恒一边剥着莲蓬,一边吃,一边寻思道。
“哟,今日个倒是新鲜呐!李大少拿着一柄剑,这是要过来强抢我们婉晴姑娘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得此话,众才子这便纷纷向李少华二人看去。
李少恒吃着莲子,寻声看去,只见说话之人一袭白衣,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这人是谁呀?”
“他就是钱三宝!”李少华回道。
李少恒双眼一眯,暗道:“不是说钱三宝对婉晴姑娘欲行不轨么,怎么今日婉晴还会邀请他过来?”
看着钱三宝一副欠揍的模样,李少恒道:“这人有点拽啊,看他那样,就和我们不对路子。你不是揍了他一顿么,他还敢这样和你说话,找死不成?”
这时只见钱三宝旁边一人对李少华道:“李公子有礼了!”
李少华对其抱了抱拳道:“有礼!”
“这个人很帅,谁啊?”李少恒叹道。
“他叫方有为,是方家的长子。不过他的风评极差,被人称为风流才子。”
李少华说道:“此人才学出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苏州府有名的大才子。位列‘太湖五杰’之一,才华了得。”
李少恒闻言,点了点头。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句话说的很对。
钱三宝看着李少华一脸戏虐道:“李公子,你身边这位是谁呀?这一身装扮倒是别出心裁啊。”
一般才子身边的随从都会在烟雨楼外面等候,而李少恒身上的服饰自然说明了他的身份。
钱三宝本就记恨李少华打了他,此刻存心要李少华难看,所以才这样说话。
而众人早已见到李少恒有些放荡不羁的行头,只是惧于李少华在,这便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李少华还未出言,却见李少恒看着钱三宝缓缓竖起中指道:“关你屌事!”
此话一出,周遭众人尽皆一脸疑惑,便是连李少华也是一样。
李少恒见此,知道他们不懂“屌事”是什么意思。他当下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再说一遍。”
他当下直直看着钱三宝眉头一挑,颇带几分挑衅道:“关你屁事!”
此话一出,众才子均是一愣。便是一旁的李少华也露出了惊愕之色。
钱三宝见状,更是怒气横生,举拳便要打来。
李少恒见状,对着钱三宝咧嘴一笑,那模样比方才钱三宝还拽。与此同时,他还冲着钱三宝勾了勾手指头。
“有种你就过来!”他此时的动作已经超出了挑衅的意味,显然是没把钱三宝放在眼里。
此处除了李少华外,众才子见状,也是惊讶不已。
一旁的方有为连忙将钱三宝拉住,对钱三宝道:“这里是婉晴姑娘的地盘,别忘了今日我们前来这里的目的。要是婉晴姑娘生气,下了逐客令,我可是不会帮你求情的。”
钱三宝闻言,想了一会,瞪着李少恒冷哼一声。他虽已作罢,面色却依旧恼怒不已。
钱三宝指着李少华嘲笑道:“也罢,今日看在婉晴姑娘的面上,本少爷就不与你这下人计较了,以免折了本少爷的身份。”
他当下话锋一转,冷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婉晴姑娘怎么说也是有名的才女,今日倒是要见识见识李公子的文采了。”
在场众才子里面也有不少赞同钱三宝的观点,此时也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他们也知道李少华是苏州城出了名武夫,根本不懂诗词。
可烟雨楼是什么地方,一个不通文墨之人如何上得二楼!
难不成真如钱三宝所言,这李少华要用剑把婉晴姑娘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