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废土大宁。

    C市小银座。

    “轰——”

    轮回高塔的排斥力过强，白亦感到浑身都受到强烈的冲击，龇牙咧嘴，揉着屁股站起来。

    木箱上面的王国徽记被抹去，边角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释崇肆壹也不是什么脾气都没有。

    白亦稍稍活动了一下，强烈的虚弱感，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心念微动，打了科幻MOD的面板在眼前展开。

    主页面上，代表自己的虚影用六边形的方式显示个人属性：力量16，敏捷12，体质13，魔力9，精神20，魅力11。

    和进入轮回高塔之前完全没有变化。

    相比《公主同盟》世界达到50极限的基础属性，此时他因为巨大的属性差感到虚弱并不奇怪。

    科幻面板来自于释崇肆壹赋予他【命运启迪系统】，首先可以代替暂时陷入沉默的轮回印记，显示个人属性。

    其次，可以把狩猎丧尸获得的晶核转化成命运点数，购买不同的“启迪道具”。

    今天【每日刷新商店】提供道具的质量并不好，三种不到300命运点数的杂鱼能力。

    先前通过购买赋予苏若菱超能力的【魔力荧彩·凌霄魔女】，消费累计额度将该板块升到Lv4，每天可以刷新三样道具，此外还有额外的刷新次数，可以领取的特殊打折卡等诸多福利。

    白亦随手领取第二张特殊打折卡，扫了一眼【配方商店】，药剂配方的高昂价格令他完全没有购买欲望。

    玩了会儿系统，白亦渐渐适应现在脆弱的身体，从作训服的衣兜里取出手机，点亮屏幕，一时无语。

    没有了卫星信号，发短信打电话的功能已经没有意义，手机就是手表+游戏机+小说阅读器。

    使用手表功能的白亦不由撇嘴。

    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和他进入轮回高塔的那天一模一样，时间只过去三个多小时。

    这显然是把科技产物，带到时间流不对劲的轮回高塔产生的异样。

    白亦之所以能判断出时间不对，一个是因为每周刷新的系统打折卡，一个是因为面前的饭桌。

    桌上满是小菱放飞自我的痕迹——打开的罐头盖子，撕开的压缩饼干包装，甚至还有啃了半个，果皮亮晶晶，像是打了蜡的小苹果。

    白亦叹了口气，将完全没有用过的背包放下，干干净净的作训服脱去一旁。

    他没有强烈的洁癖，但制造出来的生活垃圾，总是会归置一下，放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世界变成这个样子，有的是地方可以成为垃圾场，只是他和小菱兄妹两人的生活垃圾，十几年能填满一个垃圾场就不错了。

    收拾完桌子，还要处理从转生世界带出来的食材，即便现实世界丧尸进化，晶核觉醒，过日子的生活气息依旧无比浓厚。

    ……

    有些事情做，确实能让躁动的内心缓缓平复下来。

    白亦仿佛回到最初穿越的时期，像是辛勤的小蜜蜂，收拾完乱糟糟的餐厅，将从中世纪带回来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好。

    方便航海的有皮水果能够储存较长的时间，新鲜的肉菜需要放到冰箱，编制麻袋盛放的面粉置入没有窗户的阴凉仓库，带回来的红酒也可以放在这里。

    和箱子一样，酒瓶子上面的商标被抹去，在前世是不折不扣的三无产品。

    白亦拿出一个瓶子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将凉凉的瓶子抵在额头上，喃喃道：

    “谢谢，还有，再见。”

    尤古朵拉的做法让他有些意难平，但要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从最开始就热情而体贴，与他长期相处的公爵夫人艾丽莎。

    小小伤感一下，重新起身的白亦已经释然，拎着瓶子，把它放到餐桌上。

    在小银座的家里，他找到了其他的手机，距离他进入轮回高塔已经有九天，释崇肆壹之前给出轮回一年等于现实一天的比例本来就是粗略计算。

    时间尚且还早，白亦选择先稍稍收拾一番。

    他在小银座里转了好一阵子，暂时没有找到小菱，应该是自己外出，并不在小银座里。

    她的超能力很强，白亦亲眼所见，并不担心。

    帮她收拾了在天宫家居，堆满毛绒玩具的大床之后，白亦惊喜地发现一个她唯一进行打扫，收拾得地方。

    那是猫咖改造的猫窝，白亦过去的时候，母猫布丁正在给小猫们喂奶，公猫大橘四仰八叉地躺在猫树上睡大觉。

    望着幸福的猫咪一家，白亦不由露出姨母笑，摸摸母猫头，吸收撸猫能量，然后在她的水碗里添上新的过期兑水羊奶，开启一个有些微微变形，生产三年有余的猫罐头。

    “给她提供一些新鲜的食物吧，刚好有带回来的食材。

    还有下个世界，既然是创生者创造的，总该是个现代背景的世界吧？？”

    只剩下他和小菱两人的现实废土，恢复工业生产已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了。

    美好又可爱的猫猫，诞生的新生命，让白亦重新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时间差不多，是时候开始了——”

    白亦撸起袖子，前往冰箱挑选食材，决定给妹妹小菱做一顿大餐，给猫猫一家做一餐猫饭。

    和他们相处的日子，放眼他必将经历，更为漫长的时间线，如同昙花一现，美丽又短暂。

    在履历点面前廉价无比的新鲜食物，和强大的装备道具，才能血脉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它们同样珍贵，在现实世界无处可寻的东西，让白亦清晰认识到——他的经历，他人的牺牲，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面粉在白色的衬衣留下不起眼的痕迹，做成棍棒样式的面包，很快就可以烤熟。

    在军营的食堂里，有些士兵玩起来，会用烤的硬邦邦的面包击剑——真正击剑的击剑。

    锅里的浓汤不断冒着泡泡，切得细碎的材料用起来毫不节省，蔬菜汤的浓稠程度堪比岩浆。

    白亦拿着大勺尝了一口，胡萝卜与西红柿的混合的汤汁有着不显颜色的香芹点缀的浓郁味道，比起半兽人厨师差很多，但已经相当不错了。

    煎到八成熟的牛排给妹妹，冒着血丝，五成熟的牛排留给自己，炒熟的洋葱和断生的西蓝花放到盘子一角。

    另一个小锅，炖煮熟透的连肉大骨可以给猫猫们提供足够的营养。

    在白亦手里，拿着钢盆搅拌，混合奶酪粉末的沙拉，在倒入苹果醋调味之前，可以挑出一些，让猫猫们品尝一下。

    白亦将一道道菜放到桌子上，外面的天色也来到日落黄昏。

    窗外忽然多出某种动静，一大团藤条迅速生长，“啵”的一声，一朵橘红色的花用整个花冠压盖在玻璃上。

    花蕊被压得完全扁平，空气从花瓣的缝隙溢出后被重新吮死，吸附的力道巨大。

    “哗——”

    窗户被横着拉开，稍远一些的位置，又一团绿色的藤条升起，一边升高一边变色，靠下的地方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呈现出木质纹理，看上去格外坚实。

    随后，被这团藤条顶起，超过层间高度的身影才缓缓落下。

    一朵巨大的橘红色凌霄花用花瓣从后面抱住她，松松垮垮的白衬衫挤压贴合在少女娇小的身体上，下半身似乎没穿裤子，透过衬衫的衣角，两条纤细的腿摇来晃去，脚上也没有鞋子，尽显暴露狂本色。

    白亦眼角直跳，嘴角抽搐，这要不是直接露出小脸，没戴面具，还真像是整天披个白布当兜帽的释崇肆壹。

    想想他走之前，作为妹妹的小菱甚至可以制作出一套魔女装。

    可也只有想给人展示自己的时候，才有在衣装上费心的必要性。

    看看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植物，衣物的保护作用已经变得可有可无，有异能帮助，她孤身一人行走在废土上，完全是不管形象，怎么方便怎么来的野孩子了。

    小菱背后的凌霄花，把她透过窗户直接送到餐厅里，松开花瓣，露出小菱另外一只提着塑料袋的手。

    透过透明的塑料袋，白亦认出那是丧尸脑袋里面的晶核。

    考虑到这一点，专注变强的小菱不愿意收拾屋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哗啦——”

    塑料袋掉到地上，从背后的藤条中生长出来，一副舔狗姿态，主动伸到她脚下，担当拖鞋作用的花朵被激动的少女一脚踩扁。

    她快步冲过来，白亦张开手臂，任由她一记头锤狠狠撞击在胸口。

    “呜呜呜……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

    白亦脸上挂满宠溺的笑容：

    “我回来了，小菱。”

    ……

    “你这……”

    白亦哭笑不得望着苏若菱的新形象。

    重新落座，先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菱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多差。

    她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没人管的话那叫一个放飞，哭完躲进卫生间里收拾了好一会儿，再登场的时候，已经穿上白亦临走前曾见过的黑色魔女服。

    “哼，吃饭。”

    小菱很有魔女气质，露出傲娇的小表情。

    白亦忍不住笑出声来。

    比起像是罗莎莉、帕梅拉那样真正的魔女，眼前的姑娘，实在是过于做作了。

    远离人烟，避世索居的魔女很可能不喜欢穿麻烦又繁复的魔女服，而是穿着废柴宅女喜好的大号衬衫，裤子都不穿满大街乱跑……

    不过这样也好，现实世界终究不是魔幻作品，充满生活的烟火气，正是白亦可以休息与停留的港湾。

    “唔、唔——”

    手握银制刀叉的苏若菱有些吃力地切割着牛排，给她的牛排熟成度更高一些，深棕色的表皮没有那么容易划开。

    其中也有来自《公主同盟》世界的刀具不好使用的缘故，科技的提升还不到覆盖民生的程度，做工精致的银制餐刀刀刃平整，没有现代常见的锯齿刀刃。

    以转职者超过现代人类的腕力不成问题，仅仅十三岁的少女就有些切不动了。

    苏若菱没什么接触西餐的机会，尽管知道刀叉是餐具，真正上手还是头一次。

    她使用筷子不需要人教，已经让白亦省心很多了。

    “不好切的话就……”

    白亦想要关心帮助妹妹的话，还没说完就哽住了。

    一朵花藤从苏若菱的衣角跳出来，花瓣显露出尖锐的棱角，在面前盘子上一划，就把牛排分割出来一条，随后粘上油脂的花瓣一阵翻卷，重新变得干净起来并藏回小菱的魔女服。

    看到白亦的表情，已经习惯心念一动，用异能做事的苏若菱很尴尬，垂着头把盘子推过来，嗫嚅着说道：

    “哥哥帮我切……”

    “越来越熟练了呢。”

    白亦夸奖着妹妹的能力，并没有拒绝无意义的帮助切牛排。

    在异世界接近六年的时光，身居高位的贵族顶点，他变了很多，前世的执念被那些可爱的女孩子化解，对生活品质的追求深入骨髓。

    新鲜的菜叶，从未吃过的美味牛排让小菱非常开心，闪闪发光的清澈眼眸里，满是小孩子的欢欣。

    骨子里是个女儿奴的白亦欣慰地看着她，塔灵释崇肆壹哪怕拥有相同的容貌，绝对无法展现出来这样的一面。

    在废土末世的生活平静而简单，吃饭睡觉杀丧尸，摘取晶核吸收晶核力量，构成这些日子小菱的日常生活。

    关于世界的变化，小菱给出她亲眼所见的新情报。

    丧尸的进化仍在持续。

    借助异能衍生的枝条帮助移动，开车技术很差的小菱可以迅速前往很远的地方，发现之前遇到过的，没有皮肤血丧尸身上，逐渐生长出一种半透明的肉色鳞片。

    有鳞片保护的位置，坚硬而滑腻，开枪射击的子弹会在上面偏转打滑，攻击力大幅下降。

    不过这种鳞片还无法阻挡苏若菱的异能【凌霄魔女】，驾驭植物的她可以随心念更改植物的样式，尖锐的木刺，锋利的花瓣，把她遇到的肉鳞丧尸全部绞杀。

    她还提到，她亲手杀掉了另外一个形态，最需要格杀的丧尸——僵母。

    一种使用大量女性肢体组合而成的肉团丧尸，能够通过身上的裂口繁衍出血色丧尸，其生产丧尸的过程可以说是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听到这里，白亦实在忍不住，心疼地把小菱抱在怀里。

    “哥哥？”

    经过短暂的愕然，比起微小的羞涩感，白亦前所未有的亲密动作让少女心中充满惊喜。

    她的身体很快放松，只有两人相处的世界，面前的青年早已是比家人更为亲密的存在。

    她温柔地抱住白亦，拍拍他的头：

    “没关系的啊，我现在可比那些怪物厉害多了。这些天，哥哥又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这些好吃的东西总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得容我整理一下。”

    从女孩身上吸收到浓郁的妹妹能量，白亦用理智阻止朝着妹控怪物进化的自己，抬起头：

    “大概可以理解为一场漫长的梦魇，能够获取力量，获取资源的地方。等有时间慢慢讲吧，我给小猫也做了点吃的，既然吃完了，咱们一起去喂猫吧。”

    “嗯嗯，好的呢！故事很长的话，晚上一起睡觉，当做睡前故事讲给我听吧。我保证不会乱闹的，看到僵母那种样子……是挺可怕的。”

    进入青春期的苏若菱，对恋爱和成年人才做的生理活动很感兴趣，有段时间整天把sex挂在嘴边，作为活动范围内仅剩下的人类，白亦劝说教育的立场格外脆弱。

    只是僵母这种怪物，繁衍生产丧尸的样子过于恐怖，给小菱带来强烈的阴影。

    当时的白亦，不愿意隐匿发生变化的真实，僵母的场景录制下来给小菱看过，果然控住她对生理方面的好奇与期待。

    书本上的知识，和亲眼所见的东西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现在想来，白亦觉得当初的自己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并不后悔。

    如果不是有从手机录制的视频里见过，初次遇到僵母的小菱，就会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面对恶心丑陋的画面。

    “嗯，好。”

    白亦轻松地应下小菱的请求，托着她的腋窝，把她小小的身体从怀里举起来放到一旁的地面上。

    过往的做法已成定局，后悔无用，人总是要往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