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清晨五点四十多，火车到达了终点的首都。

    车内温暖如春，可下了站台，无孔不入的袭袭凉风，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首都的冬天不太暖和。

    跟上一次一样，出站口附近依旧有人举着牌子在等周岩，只不过，举牌子的人由王涵，换成了她的舍友兼闺蜜赵颖。

    虽然上次聚会时见过赵颖，而且还经常通电话，可见面时，周岩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周大厨，还等什么？杵在这里凉快呀！”

    这才是我认识的赵颖！

    周岩嘿嘿一笑：“赵老大，开车来的？”

    赵颖的座驾，是一辆红色的四环A6L，看样子，像是刚买的，连内饰都还有胶水味。

    上车之后，赵颖见周岩四处打量，侧过身微微一笑：“托你的福，有了人生第一辆汽车。我给你定了酒店，你先住下，其他的事情，等上班再说！”

    “那个……”

    “老王还在新海呢！”

    “哦……”

    周岩点了点头。

    之后，任由赵颖将自己送到了酒店里。

    “八点我再过来接你！”

    “客随主便！”

    赵颖离开之后，周岩将门一关，瘫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虽说买的是硬卧，可一整夜，周岩基本上就没怎么睡：不说火车走走停停，就连枕头下火车压过铁轨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补了一个多小时的觉之后，周岩才从床上爬起来，去酒店餐厅享受了午餐。

    之后，周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用善意的谎言糊弄了一下父母，而后就背着书包下了楼。

    “这好像是电影学院附近吧？”

    反正是为了锻炼身体，周岩也懒得理会是哪里了，沿着马路就慢跑了起来。

    跑了才半个多小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大厨，现在在哪？我刚刚去了酒店，他们说你出门了？”

    “北影西北角，电影频道楼下！”

    挂了电话才十几秒，赵颖的车子就停在了周岩的身边。

    “上车！”

    “去哪？”

    “顺义！”

    周岩愣了一下，不假思索道：“颖姐，你也太黑了吧，给工人就放七天年假？”

    “国家法定七天！”赵颖没好气地白了周岩一眼。

    “也是……”周岩讪讪地笑了笑，“忘了还有这一出了！”

    正月初七，过节假期后上班的第一天。

    这时候，大首都赌城的风范初显，车子刚上三环，就遇上了堵车。

    兜兜转转半个多小时，车子才随着拥挤的车流上了机场高速。

    为了缓解尴尬，赵颖从遮阳板下取了一张CD，放进了车载音响里。

    “窗外的麻雀……”

    “呦，颖姐还是周天王的粉丝？”

    “闭嘴！”

    十点多钟，在机场高速上晃悠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子，终于离开了高速，进入顺义区。

    道路两旁全都是大片的厂房，公路上行驶的也大都是运输机械或者原材料的重型卡车。

    车子在一众厂区中七拐八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飞翼电器有限公司？

    赵颖看出了周岩眼里的困惑，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堂哥的公司，你那些专利授权，也都是这家公司买下来的！”

    “哦！”

    电器公司的管理还算标准，汽车进场登记，打电话摇人引导进场。

    “表哥，我到了，麻烦你出来接一下！”

    过了一小会儿，一位身材魁梧的健硕青年，小跑着来到大门口，替赵颖登了记。

    “周岩，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里的老板，也是我堂哥，赵军！”

    “堂哥，这是周岩！”

    赵军笑着朝周岩伸出了手：“久仰大名！”

    “客气了！”周岩微微一笑，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军人气息很浓。

    进厂之后，赵军一边走，一边跟周岩介绍厂里的情况。

    虽然厂子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可已经取得了多项体系认证，只是受体量所限，只能生产一些小型的电器。

    本来，公司只是熟人抵给赵军的，刚从部队转业的赵军，并不太清楚将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直到周岩冒了出来，拿出了除湿器和烘干机这两个小杀器。

    “周老师……”说着，赵军就开始给周岩扣大帽子，“这次让小颖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给指点一下迷津……”

    “赵哥，过奖了！”周岩满脸客气，“指点迷津我办不到，咱们只是交流一下心得！”

    在厂子里转了一大圈，周岩总算是了解了厂里的整体情况。

    工厂以前是做收音机代工的，可随着MP3的异军突起，厂子就有点难以为继了；好在厂里的设备都是新的，诸如注塑机、电路板印刷之类设备，都才用了几年。

    参观完了工厂，赵军将周岩领到了会议室里，希望让周岩给他那崭新的科研团队上个课……

    “咱们厂已经定型了的两个产品，想必大家都清楚了吧，”赵军气定神闲地站上了主席台，“前一阵子，厂里刚拿到的那个空气净化器的方案，相比大家也有所了解，今天我给大家请来了这些作品的设计者，周岩老师，来给大家上课！大家鼓掌！”

    “上课倒是不敢当，”周岩笑嘻嘻地打量着台下比自己大很多的名牌大学学生们，“只是互相学习。”

    “市场需求和企业本身的条件，共同决定了一个企业的产品定位问题。”周岩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看赵军，“赵总，刚才你说的对未来迷茫，只是没有对企业做出一个合适的定位。”

    “可能要有人说了，飞翼只是一个生产收音机的小厂，能做得了什么？”

    周岩话音刚落，台下很多新招的员工脸色都变了。

    “其实，这样的小工厂，只要找准了市场定位，可以做的东西很多。

    眼下小哥俩、海兴、美帝等一众大家电的崛起，让很多小型的电子厂都很难做；而数码设备的崛起，让更多的电子厂难做。”

    台下有人举起了手。

    “请讲！”

    “以我们厂的实力，转型做MP3，应该很容易吧？”

    周岩乐了：“听说过摩尔定律吗，十八个月更新一代！”

    台下的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这个谁不知道？

    周岩回头看了看赵军：“赵总，你也有这个想法吧？”

    赵军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去咨询过，可是人家跟我说，MP3解码芯片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两年之后……”

    台下一片哗然。

    “两年，意味着即便你拿到了芯片，你的产品也已经失去竞争力了，无论是从技术，还是从价格方面，而且芯片生产商为了保证订单质量，还会要求购货方预付相当比例的订金，甚至还会设定采购的最小数量……”

    周岩看了看台下遭遇了当头一棒的萌新们，微微一笑：“其实大家注意到没有，家电跟电子产品之间，还有很大的一块空缺。

    咱们暂且称之为小家电。

    比如，低功率的电饭煲、电热水壶……”

    听到这里，台下的很多听众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