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的家具市场容量终究是有限，在没有大规模张贴小广告的前提下，经过了半年多的挣扎，周记木器店的业务已经趋于饱和。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周岩根本就没打算做大。

    于是，金九银十的十月下旬，周岩干脆换了张，只接熟人的单子，用开了时间很短的箱货轻卡，换了一辆全新的长城皮卡。

    “老周，你换车了？”

    周岩笑着踢了踢皮卡的轮胎：“这也算车？”

    “老周，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欠揍呢？”

    “对，一起揍他……”

    五六分钟之后，周岩抚平了被起哄的牲口们蹂躏得是吹过了台风的短发，微微叹了口气：“刚才动手的，我已经记住了，呆会儿你们自己坐公交……”

    考虑到一群吃货好久没有开荤了，周岩采购食材的时候，基本上是以羊肉片为主，兼以草鱼、毛肚、鸭血，像香菇、侧耳、娃娃菜之类的素材，相对比较少。

    到了地方，基本上就周岩什么事儿了，其他几个人主动接过了洗菜、制作锅底的人物……

    “准备来吃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家齐刷刷地坐到了桌子跟前，麻利地找好了碗筷，拿在手里。

    “至于吗，就跟谁要跟你们抢似的！”左季云解开一袋羊肉片，夹起一筷子，放进了锅里……

    虽然周岩买的羊肉片是机器切出来的，可也符合“高级”羊肉片的特征，片薄如纸，易熟，入锅之后，搅一下就熟了。

    于是，还没等忙着往锅里添肉的左季云动筷子，锅里的肉就已经少了一半……

    “喝酒！”

    三杯啤酒下肚，一向比较慵懒的左季云，突然发了神经，来了一句：“咱们已经大三了，将来有什么打算？”

    “考研！”这是严文涛。

    “跟他一样！”这是于洪亮。

    到周岩的时候，就只剩“metoo”了。

    东北大爷们儿何秋霖比较实在：“工作，赚钱！”

    “我跟林子差不多吧，”杨海胜笑着掩盖了小眼睛的光芒，“找工作！”

    “我……”林俊峰瞥了一眼杯子里的酒，“我还没想好呢！”

    比较佛系的赵睿杰，想法也类似：“不是还有一年多吗，再说！”

    “再说？”左季云嗤之以鼻，“大四基本上就没什么课程了，除了实习就是毕业论文……”

    左季云说到一半，被严文涛给打住了：“现在想那么多干嘛，喝酒……”

    虽然大家都痛快地端起了酒杯，可脸上那满怀心事的表情，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学校里一年一度的校园招聘马上就要开始了，最先入场的一般都是五大电力公司，而后才是一些不太对口的央企、国企。

    众人搬到校本部已经有一年多了，第一年校园招聘的时候，大家都没当回事，可现在经左季云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只剩一年多了。

    几瓶啤酒下肚，大家都暂时忘却了左季云制造的恐慌……

    当然，在大家努力地喝酒想要忘却愁绪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周岩表情轻松。

    倒不是周岩同学幸灾乐祸，而是周岩并不担心自己的舍友基友们找不到工作：高考人数爆炸之前，就业压力还没那么大，以周岩自己的亲身经历为参照，宿舍里所有人都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而且，就算这些牲口找不到工作，土壕周也有办法给安排了。

    高考之后，周岩并没有选择复读，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不希望这些大学时代的小伙伴们变成熟悉陌生人。

    聚餐结束之后，一群人藏着严文涛和于洪亮收拾了一下残局，然后搭乘公交返回学校。

    这边，刚被左季云给制造了恐慌，回到宿舍大小姐又“旧事重提”：“哥哥，我们这边已经有单位进学校招人了。”

    周岩见大小姐的表情不太自然，就知道佣人单位开的条件不行，微微一笑：“设计院绘图员，或者资料整理员？”

    秦若舒微微点了点头：“工资只有两千多！”

    大小姐的专业是城市规划与管理，有建筑学的课程，也有公共管理方面的课程，不过，招聘的范围，侧重点还是公共管理方向，而且招聘的范围以环卫、城管、市政居多。

    “这时候，我终于知道我爸为什么让我升本考研了，”秦若舒心有余悸地盯着周岩，“哥哥，您们那边的招聘呢？”

    “差不多吧，”周岩无奈地笑了笑，“招的都是技术员，可更偏向于操作方向的，大都跟设计无关……”

    “那咱们一起努力吧，我升本，你考研……”

    说着说着，大小姐突然皱起了眉头：“对了，哥哥，晚上都没见过你复习功课，不会影响到呢吧？”

    周岩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过一阵子，下午没课的时候，我就去学校上自习……”

    新的一周开始了。

    虽然很多学生对校园招聘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看到学校体育馆外面挂着印着各大圈内知名公司名字的条幅，激动之余，也有些忐忑。

    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一群人结伴去体育馆体验面试的赶脚……

    没有故意留了纸屑的地面，也没有招聘人员故意留下来的笤帚，更不会有故意错误摆放的椅子。

    有的只是一间间专门用来收简历的小隔间，里面招聘人员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看到有过来应聘的，连头都不带抬的：“同学，简历留下来，等通知就可以了！”

    至于初选？

    周岩悄悄地留意了一下，大型国企一般都挑成绩出色，而且获得了很多荣誉把简历做的厚厚的那些应聘者。

    至于第二轮应聘，周岩没见过，不过也能猜得出来。

    谈资薪、谈福利，可以就签就业协议；谈不拢？对不起，非985非211双非学校的学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工大的学生不比那些985、211的那些天之骄子，根本就没机会也没能力参加那些国家级的智力竞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荣誉，就只有三好学生和国家奖学金了。

    大多数的招聘人员，挑选简历的时候，都没太避讳学生们，很随心，很随意，也很伤人……

    周岩宿舍里一群在象牙塔里住了两年多的青年们，大受打击：社会实在是太残酷了。

    倒是何秋霖，笑呵呵地揪了揪周岩的衣角：“老周，要是你那些专利放到简历里，应该会大受欢迎吧？”

    没等周岩开口，一旁一个负责招聘的HR突然插了一句嘴：“同学，你真的有专利，发明专利还是实用专利？”

    “国家发明专利，”周岩抬起头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HR，“打算考研，暂时没有找工作打算……”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