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万的兽人大军正向平波城进军的消息正好是在怒涛氏族出逃的第二天传至平波城的。尽管布鲁诺·怒涛当时声称自己要带亲卫出去“演习”。

    愤怒的城民包围了公爵府，想要质问公爵大人，然而公爵府早已人去楼空，看来这个领主比想象中要更早收到锅炉堡陷落的消息，并且立刻就决定了要弃城逃跑。

    愤怒的民众砸坏了公爵府的大门，随后四散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逃亡了。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当城民如潮水般兽人的狼骑兵早已完成合围，人群被熔岩狼再一次驱赶回城。

    兽人就这么占领了无人防守的平波城。

    所有的居民，无论是婴儿还是老叟，都被兽人们驱赶到城中最大的广场中，那些因生病或残疾而无法前往的，都被兽人就地格杀。

    在这血腥的手段镇压下，惊恐居民们被如绵羊一般在广场中聚集。

    一个足有两个半普通矮人高的红皮兽人站到了广场前端的喷水池前，旁若无人的解开腰带，往华丽的喷水池里，撒了泡尿。

    解完手尼德仍然没法减轻心中的闷烦。平波城的矮人居然都是孬种，一点也没有抵抗。

    “懦夫们！”

    尼德使用龙语吼道，以保证广场上的每一位不管是什么种族，都能理解他的话。

    “苟且偷生之辈，你们应当统统被杀掉去喂我们的狼。”

    人群中传来恐惧的哭声。

    “但是，你们今天走运了。”被哭声惹得厌烦的尼德加大了声音，配上龙语顿挫的节奏，散发出龙威震慑住了众人。

    “火龙的大军，现在要去点燃静海，你们有机会作为水手，帮我的大军摇桨扬帆，获得洗刷你们懦夫耻辱的荣誉。”

    “当然，我们不需要累赘，我们只需要一些有用的家伙，其他的家伙，只配当我骑的狼的零嘴。”

    ...

    戴佛斯自从拿到那颗奥兹纳其之眼后，就没再回到熟悉的落脚点了，他将宝珠贴身收好，终日游走于平波城外围，躲避着城市警卫队和那些扒手们。

    其实他也想过将这颗宝珠转手卖掉，只是想起西雅那张丑脸，戴佛斯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也许是那天口含蛟珠开启魔感后每日间歇性的头疼确实影响了他的判断，若是平时的戴佛斯，不可能让自己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避开熟人确实能避免被出卖，但也让他失去了所有信息来源。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和普通人一样，在最后才收到兽人进攻平波城的消息。

    第二个错误的判断就是随着其他平民一起出城逃亡。妄图混入其中的结果就是被兽人的大军驱赶至中央广场。

    应该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的，兽人的巡捕其实并不仔细，此刻城里还有不少地方藏着人。戴佛斯心中懊悔。

    随后就听到兽人用龙语讲出的话。

    脑中新生的魔力器官被龙语的刺激，又疼痛起来。胸口内衬所藏的蛟珠也微微颤动。戴佛斯连忙按住那颗蛟珠以防让旁人看出端倪。

    然而随着蛟珠的震动，它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戴佛斯感觉胸口像是被火把灼烧一样。脑袋和胸口的疼痛感双管齐下让他浑身发抖冒出的冷汗把覆裹住面容的头巾都被打湿了。

    好在身边都是被兽人的发言吓得瑟瑟发抖的矮人，他的样子并显得不奇怪。

    就在戴佛斯以为这种折磨永远不会终止的时候，疼痛却戛然而止，胸前的宝珠也不翼而飞了。戴佛斯掀开衣服，只见里衬的隐秘袋子破了一个洞，胸口也多出了一个如宝珠大小的圆形疤痕。

    “这个！这个家伙的魔感很强，他有第二魔力器官，把他抓来。”

    一个拄着头骨法杖的兽人法师指着戴佛斯说道。一旁的兽人就赶开旁边的矮人，将想要逃跑的戴佛斯提了起来，扯掉了裹住脸的头巾。

    “哈，一个半身人，真是有趣。”兽人法师看见戴佛斯不是矮人，露出了残酷的笑容，然后随手往人群中丢出一个火球术。

    未曾灌注太多魔力的火球只有拳头大小，像是一颗熟透的水果在触碰到地板的一瞬间炸裂开来，点燃并炸飞了十多个矮人。

    这样的骚乱在广场上到处进行着。兽人的高级将领们在人群中挑选着“合适”的家伙。顺便给火焰巨龙献祭一些祭品。

    被尖叫声和惨叫声彻底拉回现实的戴佛斯就这么被兽人法师的手下提着，用刚刻进脑袋的龙语问道。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戴佛斯用龙语脱口而出问到。

    “我就说，这家伙的魔感很强，不只能听懂，巨龙的恩赐已经刻录进他的身体了。哈哈哈，一个半身人。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家伙了。有意思，把他带给尼德吧。”

    兽人法师说这话用的兽人语。戴佛斯完全听不懂，就这么被提着带走了，丢到了在喷水池前欣赏混乱的尼德面前。

    “尼德，黑骨头说这家伙有用，让我带给你看看。”

    “喔，是个半身人，有什么特别吗？我看看。”尼德改用龙语问到，“你们半身人的买卖都做到静海了嘛？静海那些长鳞片的也从你这买春药吗？”

    “我..我不是行商，我是从红土荒漠流放出去的。戴佛斯匍匐在地，在高大的尼德面前，犹如一只兔子一样。”

    “哦，你能说龙语，黑骨头没说错，你确实有用。恭喜你，得到了摆脱懦夫身份的资格了。”尼德说完，从腰带上抽出一把黑曜石短剑，丢给提戴佛斯过来的兽人，说道，”去，赏给黑骨头了，他搞来的东西确实有意思”。

    那兽人拿着短剑，吼叫着离开了。

    茫然的戴佛斯蜷缩在尼德投下的阴影中，思绪变转，努力抛开恐惧。那个法师也好，这个兽人领袖也好，他们都对自己感兴趣，说明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不会像那些被随意屠杀掉的平民一样。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需要臣服，就可以保命了。

    对此，戴佛斯毫无心理压力，此地既不是自己的故乡，城中也没有自己的朋友，他这样做甚至什么都没有出卖，所以他立刻做出屈膝跪拜的姿势，喊到。

    “大人，我愿意为您效力，不论是攻打矮人王国还是征服静海，任您差遣。”

    “果然没错，你确实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半身人。”尼德哈哈大笑，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点头说道，“好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了，待会给你盖个章，让你跟我一起去静海杀鳞族去。”

    尼德刚说完，他身旁的兽人就从一个炭火堆里抽出一块烙铁，另一个兽人直接抓起戴佛斯，一把扯掉他的上衣，露出后背。

    反应到对方要干什么之后，戴佛斯想要挣扎，只可惜兽人的手掌和铁箍似的，牢牢将他固定住。

    火红的烙铁对兽人来说不过巴掌大小，却有戴佛斯大半个背大，当烙铁印在他背上时，他只觉得有人用锯子在剥自己背后的皮。

    当烙铁从背后拔下时，更强烈的疼痛感终于让戴佛斯晕了过去。

    ...

    西雅躲藏在被珊瑚礁抵挡的海底洞穴里，打开了最后一瓶葡萄酒的木塞。

    暗红色的酒液在水体中扩散，她连忙咬住瓶口，将瓶子里的酒精一滴不剩的吸入腹中。

    迷醉的感觉涌上大脑，西雅只觉昏昏沉沉。自被戴佛斯从矮人黑商手里救出，她就没能正常睡着过，身上的疤痕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还没愈合，只需一闭眼，利刃刮骨的感觉就出现在梦里。

    她喝的第一杯酒是戴佛斯给她灌下去的。那时她刚被救出，关在拥挤的鳞族运输水箱里，每次做噩梦，都会撞击箱壁，发出巨大声响。被烦到的戴佛斯给了他一杯“午夜黄昏”，骗她说是毒药，让她喝了解脱。

    那时戴佛斯与绑架她的矮人黑商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她身上的蛟珠。

    当初被矮人抓住时她本想直接引爆自己的蛟珠，但狡猾的矮人黑商熟练的封锁蛟珠的方法。让她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然后在折磨她，逼迫她吐出蛟珠。毕竟从死掉的鳞族身上采集的蛟珠，就彻底失去了它特殊的功能，变成了单纯的珠宝了。

    那时西雅原本想消磨掉矮人的封印，然后引爆蛟珠，与戴佛斯同归于尽。但既然对方愿意给自己痛快，那她就放过他吧。一口喝掉了戴佛斯给的“毒药”，伴随着飞速上头的醉意，她真的像是死了一样安静的睡去。

    然后在第二天的黄昏，被宿醉剧烈的头痛唤醒。“午夜黄昏”名副其实，让她从晚上醉到了第二天黄昏。

    难得在睡前睡前回忆起往事，西雅感到少有的高兴。

    可她期望的安眠没有到来，不速之客闯入了她的洞穴。

    “奥兹纳其在上，你的洞穴里的海水怎么是这种味道。你是把矮人的血洒在里面了嘛？”

    闯入者是一个雄性塞壬鳞族，刚进来，就被飘散在海水里的酒精给刺激到了。

    西雅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向这个曾是她未婚夫，现在是他妹夫的男子。不耐烦的说道。

    “你又来干嘛？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是个废物了。”

    “你的蛟珠怎么没了？”名叫卡朋的塞壬鳞族问道。

    “喝醉了，呕吐的时候吐进海沟里了，找不到了。”西雅敷衍道。

    “你应当爱惜自己的，即便是受了你这样的伤，若是能成为祭司，得到奥兹纳其的赐福，你一定能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这话好似刺激到了西雅，她游到卡朋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凶狠的目光以及脸上的伤疤让卡朋吓了一跳，不自觉向后退去。

    “哈哈哈哈，”西雅冷笑，裂开的嘴角让她的脸更加恐怖了，“听好了，小少爷，我的事轮不着你操心，别再想装痴情，你又不是克拉肯一族的。你娶了我的妹妹，对此我没有怨言，很赞成。你我联姻不过是族群的安排而已，之前我见你也不过三次，何必惺惺作态。”

    “至于奥兹纳其的恩赐，我被矮人千刀万剐的时候它没有出现，这会儿也就更没必要出现了，我更希望它烂在海底坟场里。”

    为了避免西雅继续说出亵渎的话语，卡朋打断道：“好吧，当我没说，但至少还有复仇你总会感兴趣的吧。兽人们和矮人凑到了一起，他们一起出海，有很多的船，鳞族议会说要去消灭他们，你要加入吗？”

    “你应该早说这事的，”西雅眼神怨毒，好像会喷出火似的，“如果是这事，我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