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的三国不可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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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河蚌

    张错觉得他似乎窥视到了这个不一样三国世界的真相,哪怕只是管中窥豹,见了一斑。

    这让他既兴奋,却也有些后怕。

    兴奋的是,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天鉴司南来寻找虚盈之变。

    在这怪力乱神的三国世界活的很好,位极人臣,亦或者雄踞一方。

    但后怕的是即将发生在东阿的虚盈之变。

    按照天鉴司南所说,发生在益州的盈虚之变。

    不但让张鲁得到了神奇且强大的力量。

    而且张鲁还在这场虚盈之变当中,杀死了汉中太守苏固。

    如果张错对历史没记错的话,张鲁杀死苏固之后的三十年间,都一直雄踞汉中。

    传播他的五斗米教。

    也就是说,这个三国世界,像程昱,张鲁这样,通晓异术的人有很多。

    而每次盈虚之变的出现,都会伴随着各方势力前去争夺厮杀。

    此去寻找盈虚之变,是否也会引起其他人的觊觎争夺?

    怀揣着忐忑,张错一夜未眠,次日清晨拂晓天明。

    门外传来磨刀打铁的声音,张错推开门,却看到已有军士打磨刀剑,整装待备。

    那姓李的吃人军候,正在赤膊磨刀。

    见到张错主动问候起来:“张绣衣,昨晚可休息好了?”

    “一般,没睡好。”张错揉了揉眼睛。

    此时恰巧程昱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那可要打起精神来,我听说这趟路不太平。”

    到程昱身后,还站着一人。

    一身轻甲在身,腰配环首刀和短匕小刃,斜跨着一张手弩。

    张错一愣:“不太平?程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程昱神秘兮兮的说道:“泰山一带可是有黑山贼余孽出没。”

    程昱仔细捕捉着张错听到这番话后的细微。

    张错则故作镇静的点了点头。

    程昱接着说道:“考虑到绣衣您身上有伤,此去路途遥远,路上危机四伏,我让我的亲卫跟着您。”

    “亲卫?”

    张错上下打量那个矮小的汉子。

    “是跟着监视我吧?怕我半路逃跑?”

    张错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程昱所说的亲卫。

    说实在的,这小子个头也就一米六几的样子。

    还是个罗圈腿,身上无重甲。下摆是虎皮与牛皮缝制在一起的软甲,看上去十分的精悍。

    程昱说道:“大人多虑了,我没这个意思。此去一行危机四伏,若有危险,此人一定能护大人周全。”

    张错上下扫了那小个子一眼,不满的说道:“你说他能保护我?我怎么觉得,他更像杀人的好手。”

    面对张错这番话,对方始终一言不发。

    反倒是程昱轻笑说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洛阳来的绣衣使。”

    东汉末年,皇权旁落。

    天子都能换,太后说杀就杀了。

    此地偏远无人,杀个绣衣还不是易如反掌。

    在东阿喂了马,清点了装备。

    寅时出发,队伍拢共百余人。

    全部轻骑简行,每人配备了一日的口粮。

    当然,都是正经吃食,没有人脯代粮。

    从拂晓天明出发,一直到傍晚时分,程昱才让所有人停下休整。

    这一路,司南上的指针就没动过,自始至终都指向东南。

    休整的地方是一处被密林包围的水泽,再往东目之所及,便是群山环抱的泰山。

    张错抬头看着那群山不由得发出疑问。

    “眼前的就是泰山,我等休整之地名为蚌泽。”

    蚌泽雾气氤氲之中,水泽幽深。

    显示神秘的同时,也似乎透着一股云波诡谲的古怪。

    时值寒冬,周围水草树木皆已枯黄,氤氲雾气笼罩在那水泽四周。

    而那张牙舞爪的枯树败木,在雾气的遮蔽之下,就像是藏匿在幽深沼泽里张牙舞爪的鬼怪。

    这时程昱走来,打断了张错的沉思。

    “我已派出几个轻骑斥候,进蚌泽查看。只是,张绣衣我们还需走多久?”

    张错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一路都看着天鉴司南上铜线的动向。

    没有转动分毫。

    所以,张错根本不知道要走多久。

    程昱皱眉。

    那个烤人肉的李军候则怒斥道:“什么叫知道。你带着我们走了这么久,却不知道要去何处?”

    张错举起手里的司南:“我全凭司南指引,你要是觉得不妥,你来带路?”

    程昱不满道:“张绣衣你应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东郡范围,此地泰山郡所属应劭,我等佩甲戴刀前来,若是被他的人看到,避免不了麻烦。”

    “我没告诉你,我也是头一遭来寻这盈虚之变吗?”张错丝毫不给程昱开口的机会又说道:“话说,盈虚之变到底是什么样的?”

    程昱险些就破防到跳脚骂娘了。

    但还是强忍怒意,为张错解释起来。

    “盈虚之变从大到小,共分为八种,一级最小,八级最大。

    每种不同变数,变数越大,对周遭的人造成的影响也就越深,伤害也就越严重。”

    张错接着问:“那程大人遇到过几次盈虚之变?”

    “亲身经历的只有三次,惭愧,都是一级。”

    “一级的影响是什么?”

    程昱拿出水囊喝了一口:“第一次八岁,程某一夜通悟,获儒道第一层序术‘琢玉’。只是从小照顾我的佣人,当晚突然疯魔,割掉了自己的舌头。”

    “第二次是十四岁生日那天,天狗食日,城内一片混沌,一夜间五人癫狂。跳入湖中,狂饮湖水泥沙,最终腹中涨破而亡。也就是那一年我弃儒从法,获法道第一层序术‘孤愤’。

    “第三次,二十七岁,我家府上十六人一夜暴毙而亡,至今不知原因。也就是在那一日,我悟第三层序术‘邢典’”

    虽然程昱说这话的时候,难以抑制语气里面那一股子骄傲与自信。

    张错也注意到,程昱提及了三个关键词。

    “琢玉”,“孤愤”,“邢典”。

    按照张错的理解,这就是所谓的序术。

    正当程昱和张错聊着的时候。

    突然之间张错怀里司南一震。

    这立刻引起了张错的警觉,下意识的掏出玉牌司南。

    却看到那司南上的铜针竟发生了变化,本来指向东南,此时却突然朝天立了起来。

    程昱也看到了,立刻豁然起身。

    眼神之中绽放兴奋:“应该就是这里了,这次盈虚之变应该就会发生在这蚌泽附近。”

    “测算时间,也应当盈虚之变快要开始了。”

    程昱立刻吩咐手下准备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那军候,突然眉头一紧,看向东南方向的密林深处。

    “有人朝这边来了。”

    这小子耳朵倒是十分好使,跟狗一样。

    张错的目光,也随之看向迷雾笼罩的密林深处。

    幽深密林,寂静无声,氤氲雾气飘散枯木和沼泽之中。

    似是鬼影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密林水泽深处,真的有人!”这时那军候突然说道。

    伴随一阵轻缓的马蹄声,从那迷雾当中传来。

    众人便看到一匹枣红马,摇头晃脑慢慢的从迷雾后面出现。

    马上坐着一个人,正是程昱派出去的斥候之一。

    军候迟疑道:“程大人,我派出去了四个人,怎么只回来了一个?”

    正说着已有两个兵卒,将那一人一马从水泽边缘带了回来。

    众人围上去,程昱最先发问:“探到了什么?”

    那斥候的状态明显有些古怪。

    面容苍白,毫无血色。

    浑身甲胄衣物尽数湿透。

    任凭程昱如何发问,他都是双眼木然无神。

    并且嘴唇不断地颤抖,嗓子眼里在喃呢低语着什么?

    军候火爆脾气,一巴掌打在斥候脸上。

    “程大人问你话呢!”

    张错注意到,这斥候的嘴唇不断颤抖,便皱眉问:“他在小声嘀咕什么呢?”

    “都别发出声音。”程昱命令道。

    众人下意识的全部闭上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此时周围万籁俱静,只剩下那轻颤的嘴唇里,不断念诵出来的莫名低语。

    而张错也终于听到了那人嘴里说的话,也不知道这斥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时他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人肉如泥脱白骨,说话的叶子能障目。”

    “人肉如泥脱白骨,说话的叶子能障目。”

    程昱也听到了,眉头紧锁起来。

    很显然经历了三次盈虚之变的他,见到这种诡谲离奇的事情,也不免在这种未知之中心底深处涌现起了极大的恐惧。

    张错问程昱:“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程昱摇头。

    但转而突然那斥候,突然毫无征兆开始撕扯起来自己脖子上的皮肉,并且极为用力。

    指甲恨不得嵌入皮肉之中,顷刻间脸面之上便出现密密麻麻被他抓破的血痕。

    他喉咙里的低语声中断。

    并扯破嗓门的喊道:“痒,它们在往我的心肝里面钻。”

    程昱立刻道:“把他的甲胄衣服脱了,有东西在他身上。”

    军候带人立刻上手,三下五除二的将那斥候身上的轻甲卸去。

    等扒开他的衣服一看,所有人见状不由头皮发麻。

    只见那斥候那浑身上下,竟然爬满了指甲大小,密密麻麻的河蚌。

    那些河蚌之下,皮肉尽数绽开之处,一层苔藓从人肉之中滋生开来。

    腥气扑鼻。

    河蚌与苔藓花花绿绿的交织一起,扎根在活人血肉上,伴随着蚌壳绽开,发出阵阵粘腻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