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总有朕想害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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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琴声不会说谎

    “君上可是要抚琴?”

    弄玉以含笑的眼眸注视着站起身来的成蟜,轻声揣测。

    “你就不怕我别有所图?”

    成蟜悠然踱步至紧闭的窗边,话语中透着一丝打趣。

    弄玉轻轻摇头,唇边浮起一抹淡雅的微笑:“君上固然钟爱美女与佳肴,但您的品格却如同君子般高洁,绝不会强人所难。”

    “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连续两次称为君子。”

    成蟜嘴角微扬,要是真的一点不担心,又何必重复点他呢?

    站在窗边,他缓缓推开窗户。

    紫兰轩的楼层高耸,即便他仅仅身处二楼,也能通过窗户将小半个新郑的景色尽收眼底。

    然而,他的目光并未在新郑的夜景上过多停留,而是凝视着紫兰轩附近的一处幽暗角落。

    他的窗户开启并且露出面容的瞬间,那道阴影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剑意,直逼紫兰轩而来。

    这道剑意隐藏得极深,唯有修为高深者才能察觉。

    如今的紫兰轩,能够感受到的人只有三位。

    除了成蟜外,另两位刚好正站在隔壁房间的窗边。

    “这是试探吗?”紫女神情微变。

    “哼,说是试探,更是挑衅。”

    卫庄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内。与此同时,剑架上的鲨齿剑也随之不见踪影。

    看着消失不见的卫庄,紫女叹了口气。

    她还没有来得及劝,对方就已经去离开了。

    而且她能感受到,卫庄和之前放出剑意的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城外而去。

    “既然知道是挑衅,就不可能是个陷阱吗?”

    紫女有些头疼,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想到卫庄的实力,终究是将这丝不祥的感觉压在了心底。

    隔壁房间,感知着卫庄逐渐远去,背对弄玉的成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他缓缓收敛了神情,从容不迫地走向弄玉。

    弄玉见状,乖巧地退到一旁,以跪坐的姿势为成蟜让出了抚琴的位置。

    成蟜优雅地坐于古琴之前,他的手掌轻轻抚过琴弦,宫、商、角、徵、羽的音符依次流淌而出,如同珍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弄玉看着成蟜抚琴的画面,不由得有些呆了。

    成蟜的面容本就宛如雕刻般俊美,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的贵气。一头乌黑的长发轻轻束起,露出清晰的颈线和侧脸。身材修长挺拔而坐,一袭华服贴身而穿,更显得他身姿俊逸,一手覆于琴弦之上,宛如谪仙下凡。

    他的气质出尘脱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人心生敬仰,即使是见过各色人群的弄玉,也不禁为之怦然心动。

    紧接着,成蟜的双手轻轻覆盖在琴弦之上,一曲悠扬的旋律随即弹奏而出。

    这首曲子悠长而深情,它似乎在诉说着无数伤心的往事,其中有亲人的离别之痛,有友人的逝去之哀,有爱人的抛弃之苦。所有的悲伤都在这一曲中得以绽放。

    这悠扬的琴声落在弄玉的耳中,从前几个音符开始,就深深触动了她的内心。

    那曲调中的悲伤与哀愁,仿佛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伤痛,一时间,她不禁泪流满面,悲伤从心底涌起,无法抑制。

    一曲终了,泪已千行。

    成蟜的指尖离开了颤动的琴弦,他缓缓转过身来,轻轻以拇指拭去弄玉眼角的残余泪珠,声音中充满了柔情:

    “人可以在每个孤寂的日夜中隐藏自我,但在一曲触动内心的乐曲面前,却无处可逃。”

    “君上的琴声堪称世间之最,一首《悲》诠释百般悲伤,我望尘莫及。”

    弄玉低声说着,微微垂下头,紧抿双唇,竭力平复激荡的情感。

    成蟜的琴声,如钥匙般开启了她的心扉,这对她而言,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亦是一种危险。

    “弄玉姑娘既然知晓《悲》这首记载于《乐经》的曲子,想必对其蕴含的各式悲伤了如指掌。那么,弄玉姑娘,你可知道,我最喜欢的悲伤是哪一种吗?”成蟜温和地问道。

    “既是悲伤,君上又怎会喜欢?”

    弄玉不解地抬起头,尽管她知道继续这个话题可能会很危险,但那隐藏在她内心的情感,此时就犹如毒药一般,迫使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成蟜微笑着凝视着弄玉,轻声道:“我最喜欢的,是亲人因意外而离别无缘相见的悲伤。”

    闻言,弄玉柔美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面上仍装出不解的神情:“君上为何偏爱这种悲伤?亲人因苦难而离别,不是应该更令人感到痛苦吗?”

    “我不喜欢悲剧。”

    成蟜轻声说,他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飘向了弄玉的心口,“即便我是秦长安君,也无法让死者复生。但如果是因苦难而分离的亲人,只要他们还在世上,我便有能力将他们找回。”

    听到这话,弄玉心中一颤,嘴唇动了动,却终究化作一句:

    “君上是真正的君子,弄玉先前误会君上以他人的悲伤为乐,实在惭愧。”

    同样精通琴道的她深知,听琴之人在《悲》曲的哪个部分最为动情,便揭示了其内心深处最大的悲伤。

    在成蟜的琴声中,她深知自己隐藏最深的心结,恐怕早已被无声地揭露。

    然而,以她的身份和立场,她不能提及,也不该提及那件深埋心底的往事。

    “想不到弄玉姑娘竟会对我有所误解。”成蟜故作怅然,“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如同我今日遇见弄玉姑娘时,本以为你会像其他百越的女子那般热情如火,却未曾想到你其实是柔情似水。”

    “百越女子?!”弄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难道弄玉姑娘并非百越之人?”

    成蟜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在弄玉腰间那块火红色的玛瑙石玉佩上:

    “当年的百越,盛产一种如火焰般绚丽的石头,被誉为火雨玛瑙。而世间所有的火雨玛瑙,都出自一个被誉为火雨山庄的地方。弄玉姑娘身上的这块,无疑是其中精品。”

    “君上,难道只有百越女子才拥有火雨玛瑙吗?”弄玉试探性地问道。

    “并非如此。”

    成蟜解释道,“火雨山庄多年前惨遭灭门,火雨玛瑙的矿藏也在那时被彻底掩埋。是以每一件火雨玛瑙都是孤品,即使是大秦,也只有母后随身饰品之中才有,我也因亲近母后,见过几次。”

    成蟜的话虽未说透,但弄玉却心领神会。

    火雨玛瑙无比稀有,以至于只有秦国的太后才有资格佩戴。

    而她不过是个紫兰轩乐师,自是无缘拥有这样的珍宝。

    这意味着,她要么是贵族之后,要么是百越的遗民。

    如果她是贵族之后,就不会在紫兰轩中轻易展示这块火雨玛瑙。

    那么,更有可能的是,她是在火雨玛瑙的产地偶然得到了这块宝石的百越女子。

    不过,弄玉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成蟜说这些话,或许只是为了引出她心中隐藏的秘密。

    现在,她面临着一个可能此生只有一次的选择。

    这个选择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