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马挥手告别后，周秉昆义无反顾地钻进了澡堂子。

    他躺在温热的水池中，只觉浑身通畅，四肢都轻盈起来，这些天积累的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困乏中，又带着一种久违的筋骨通畅感。

    洗完澡，他还专门找了位手劲儿大的同志帮忙疏通了一下筋骨。

    一套整下来，酸爽。

    算算时间，老马用完车让司机送过去的话，周志刚同志收到退休通知也该有俩小时了，就算有什么情绪，这会儿也该稳定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家瞅一眼了。

    大众浴池离家也不远，一身轻松周秉昆很快赶到家。

    刚踏进家门，他就发觉不妙。

    “不是，这干嘛呀？”

    看着院儿里的大包小包、锅碗瓢盆儿，周秉昆有些懵。

    还有吭哧吭哧往外搬东西的周志刚，以及旁边捂着嘴，却怎么也憋不住笑的周母李素华，他脱口而出：“咱这是分家呢？”

    哐当！

    周志刚把东西一撂，怒目而视：“我分你nn个腿！”

    周母不愿意了：“孩子面前怎么说话呢。”

    周父冲一旁坐立不安的郑娟几个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先回屋去。”

    郑娟看向周秉昆，见他也在挥手，赶紧带着孩子回去了。

    “素华，你也回去。”

    周志刚气咻咻坐在了门前台阶上。

    周秉昆这才看清了眼前状况，无语道：“好了爸，知道您放心不下老屋，要想回去住，那就住两天呗，又没如人拦您，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

    “嘿，家里的事儿，现在可轮不到我做主。”周志刚心中有气，自然说不出啥好话。

    周秉昆默默闭嘴，帮着周志刚收拾起来，他把小三轮推了出来，将那些坛坛罐罐都装上车，又在周母的指示下，拿了两套枕席被褥……

    时隔几十年，兜兜转转，几经奔波，聚少离多的老两口，终于迎来了不那么匆忙的长聚，在这间由他们亲手搭建的在光字片老房里。

    可惜他俩虽然住的怡然自得，生活却没有想象中安稳，这都要要怨周秉昆，一天到晚，不管有事儿没事儿，都要过来霍霍他们，张口闺女多可爱，闭口孙子想爷爷奶奶，但就是不带孩子过来。

    老两口恨得牙痒痒，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舍不得孙子孙女。

    最后哼哼唧唧，满脸不乐意地被周秉昆接了回来，转头就抱着孙子笑出了花。

    再往后，老屋就失宠了，夫妻俩也就偶尔回去住两天，以示自己不忘本。

    当然，春节一定得在老屋过。

    今年春节，秉义那边事务繁多，还没交接完，所以回不来。

    周蓉倒是能回来，不止如此，蔡晓光也登门拜访来了。

    周秉昆也是无语，这俩人相处也太古怪了，说是普通朋友却无话不谈，说是处对象又泾渭分明的厉害，看的人头都大了。

    ……

    或许是觉得周父退休了，再聚也方便的多，周蓉只在家呆了两天，便义无反顾往京都去了。

    但周秉昆猜测，她可能是是联系上了那位冯大诗人。

    对此周秉昆不做评价。

    照他看来，没了万里投奔的孤注一掷和偏激，周蓉便有了更多时间和空间，加上蔡晓光这些年的教导，应该能让她看清楚冯化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能和冯化成搅和在一起，那他只能说，这仨都是活该！

    要不是为了照顾老两口的心情，这事儿他早就懒得管了。

    周蓉开开心心奔向了北大，蔡晓光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虽然收到了京广播大学录取通知，但因为身份背景，厂里领导不给批，他也就去不成。

    为这事儿，他专程找上了门。

    “秉昆，你得帮我这个忙，跟你嫂子郝冬梅说一声，让她跟他爸说……”

    郝冬梅的父亲现在恢复了原职，省一把手，只要他一句话，这些事儿立马就能解决。

    对此刻的蔡晓光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脱出泥潭的机会了。

    “行了晓光哥，你的事儿我肯定上心。”周秉昆先打了包票。

    原剧中，他就是找郝冬梅求他父亲帮的忙，但也因为这事儿，郝家对周家一直抱有成见，之后他们对周家的态度……emm，一个字，去球！！

    郝家那种亲家，能避就避开吧，分明是骨子里的傲慢，还非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周秉昆不打算给他机会，就看对方还能找到啥借口……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儿还真不好办，有人在那儿卡着，除非你能找到人帮忙说项，否则再想法子都没辙。这也是他经常往曲老太太那儿跑的原因，有了这层关系，便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他，这都是潜在的好处。

    他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曲老太太一定会主动帮忙。

    问题是现在遇事儿的不是他，蔡晓光跟曲老太太也没啥关系，自己主动提这事儿只能平白犯忌讳。

    好吧，到头来还得自己想其他办法。

    这就是平时偷懒不经营关系的下场，咸鱼昆很是头痛。

    ……

    求不到人，自己又没啥头绪，周秉昆便借口厂里效益不好，以借鉴经验的名义，通过蔡晓光了解了拖拉机厂的近况，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蔡晓光现在虽然是普通车工，但曾经也担任过宣传部主任，对厂里的情况看的还是蛮清楚的。

    总的来说，厂里算得上困难重重，生产经营方面虽然有进步，但追不上工资、医疗、住房这些年年增加的开支，现在就盼着市里拨款救一下呢，现在困难的地方多了，谁那儿都缺钱，就算是重点单位，也很难要到经费。

    反正对酱油厂的发展提供不了啥正面经验就是了。

    周秉昆陷入了沉思，搞效益这事儿他并不在行，但如果是拖拉机厂的话，他倒是知道个逆天改命、一飞冲天的例子，不知道他们这家工厂能不能复刻……

    周秉昆突然问道：“你们厂长住哪儿？”

    蔡晓光愕然：“你问这个干嘛？”

    “就问一下，有空交流一下经验。你瞎担心啥，我还能拿刀逼着他签字儿啊？”

    虽然不知道周秉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蔡晓光还是给出了地址。

    “你先回去吧，听我的雷声！”

    下定决心后，周秉昆撂下一头雾水的蔡晓光，自顾自下了逐客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