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刘一菲举着抽水马桶的陶瓷盖板道具，恶狠狠的朝着面前的车曉头上砸去。

    “停一下！”

    手执着DV拍摄的陈曙赶忙伸出手，摇了摇头：“表情不够狠，你这是装狠，不是真的想杀了对方！”

    “想杀人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

    刘一菲无奈的手拿着盖板，跟卸了气一般，双手垮在那；拍电影，比她想象中的难多了，尤其陈曙的要求……还挺高的。

    “别泄气啊！”

    “这才哪到哪？”

    陈曙笑着，示意她先把盖板道具放下。

    躺在地上的车曉，是临时的客串，没有饰演她本来的那个角色，演的茜茜2号，也是平行时空里的茜茜，两个人相遇了。

    茜茜1号，想要杀掉她。

    因为两个人体型差不多，所以陈曙让她帮个忙，不需要露脸，穿着跟刘一菲一样的道具服。

    “想一下，你从小到大，被人欺负过吗？”

    陈曙显得很耐心，跟刘一菲交流着，演员拍不好戏很正常，一直拍不好，才是问题。

    装狠杀人的表演，对于目前的刘一菲来说，还是比较难的；但是，可以有办法调教。

    要这点水平都没有，陈曙也不配做导演了。

    “欺负？”

    “霸凌算吗？”

    刘一菲拂着头发，咬着嘴唇，眼神中也起了一丝变化。

    “当然，你被霸凌时，肯定心里很痛恨啊，虽然不想杀了对方，但——”

    “我真想杀了她们！”

    刘一菲突然抬起头，朝着陈曙说了句。

    陈曙：“……”

    “好，保持这状态，很对！”

    看刘一菲好像明白了，陈曙赶忙用言语引导着：“继续想，想你被霸凌的时候，你要反击，狠狠的反击……”

    想刀人的眼神，一下子出现在了刘一菲的眼中。

    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陈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黑化”的刘一菲，果然那段霸凌的岁月，给她内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朝车曉使了个眼神，让她做好准备。

    “开始！”

    “继续！”

    陈曙朝着刘一菲喊了声，压根不需要他多指点，刘一菲神色凌厉，表情绷紧，眼眸死死看着面前有些求饶的“茜茜2号”，压根没有任何犹豫。

    她后槽牙一咬，腮帮子鼓着，双手一把操起旁边抽水马桶上面的盖板，狠狠的用力砸向了车曉的面庞。

    砰！

    DV的镜头中只看到白光一闪，下一秒车曉已经直接死了过去。

    “呼哧……呼哧……”

    刘一菲在那深喘着气，胸膛起伏，整个人好似还沉浸在刚刚的剧情之中。

    这是入戏的感觉。

    “很好啊！”

    “这段过了！”

    “一菲，把车曉扶进浴缸里面，然后外面有人喊，你得沉着冷静的应对……”

    陈曙一手拿着DV，一手指点刘一菲怎么演，趁着这种感觉还在，陈曙准备一口气拍完。

    就这样，10分钟后，刘一菲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这卫生间的十几场戏份，终于拍完。

    “ok！”

    “这拍摄场景搞定！”

    “休息会！”

    陈曙也是长呼出一口气，上前看了眼刘一菲：“怎么样，还好吧？”

    “嗯？”

    刘一菲挣扎着起身，好像有些回过神来，看着刚刚站起来的车曉，赶忙道：“姐，不好意思啊，刚才有没有打疼你？”

    她是真的用了狠劲，当然这也是陈曙需要的。

    你不狠，就演不出那种杀人的感觉。

    “没事！”

    “这点痛算啥……”

    车曉笑了笑，接过刘一菲递给她的水，也在那喝了起来。

    刘一菲拿着水，又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曙。

    陈曙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迟疑道：“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能……给我看下刚刚演的那几段吗？”

    刘一菲指了指陈曙的DV，还有固定机位拍的几幕。

    “看啊！”

    “演的还可以的，有点表演天赋！”

    陈曙下意识的夸着，其实确实还不错；刘一菲的表演怎么说呢，肯定是有这方面天赋，但不多。

    而这种不多，遇到好的导演，可以激发出来。

    她后世电影的剧本和导演太差了，反观电视剧，正好遇到匹配的角色，就能迸发出本色，对比起很多小仙女的演员，演技当然是超过的。

    但是，跟真正的影后比起来，差距又很大。

    这些，真的只能靠遇到一个好导演，外加自己的努力，才可以进步。

    “是不是还挺有感觉的？”

    陈曙对着在那认真看的刘一菲说着，刘一菲点了点头：“嗯，其实我演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就想着杀了她……”

    说到这，她还显得挺不好意思，毕竟一直以来，刘一菲给众人的印象，都是乖乖女很礼貌很温和的样子，这样的反差，别说车曉几个，陈曙其实也都是第一次见。

    “演戏就是这样，代入！”

    “很多演员会尝试角色的职业，比如你接到一个剧本，演一个盲人，她可以体验跟盲人一起生活，观察她！”

    “你没体验过，要演出来，其实是很难的！”

    陈曙随口说着，刘一菲却猛地转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了？”

    陈曙被她这道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的有些困惑。

    “你……懂的好多！”

    刘一菲由衷的说着，明明看着也比她大不了几岁，但这种对表演的认知，真的是随口而来。

    “看书看的！”

    “《演员的自我修养》，听过吗？”

    “听过啊！”

    “我也看啊，但我没看到上面有这些……”

    “还有别的书了啊，《表演的十二堂课》，《论表演的常用技巧》……”

    陈曙说了好多知名的表演系书籍，刘一菲脸上的古怪却是越来越浓：“老大，你不是学导演的吗？怎么看表演的书？”

    这很奇怪的好吗？

    “很正常啊，一个优秀的导演，前提是他自己也会演！”

    “张一谋导演人家做导演之前，得过东京影帝；姜汶更是演员出身，你不会演，脑海中就没有那种演的概念，怎么把电影拍好？”

    “有道理！”

    刘一菲很是认同陈曙的说法，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导演，真挺厉害的。

    “那我刚刚的表演，其实也是体验？”

    刘一菲还是有悟性的，立马反应了过来。

    “对，这是因为你有类似的场景可以想象，不一定非要杀人，你想要杀人的那种情绪，人生中有过，就可以通过回忆、体验来代入进去！”

    “而如果没遇到的，那就要提前准备了……”

    陈曙说着，眼睛却看着刘一菲：“你有过……想杀人的时候？”

    “当然没有啦！”

    刘一菲嘻嘻一笑：“开玩笑的，当时你不是要我想不开心的事吗，我就想到了一些——”

    “心理学上说呢，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有时候会借助笑来隐藏自己真实的内心！”

    陈曙很不客气的盯着刘一菲，刘一菲歪着头也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其实肯定是不想杀人的啊，那是犯法的，但那段时候，确实很难过！”

    “霸凌？”

    陈曙挑了挑眉。

    “嗯，在学校的时候，有些外国人，特别是日本跟韩国的女生，就很坏的！”

    “正常啊，他们那边霸凌的题材很多……”

    “正好，这部剧有很多杀人的戏份，你可以通过想象，来发泄下！”

    陈曙开了个玩笑，刘一菲也捂着嘴偷笑道：“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很爽的！”

    “通过演戏，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既能演好角色，又可以排解内心的不快，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

    两个人聊了会，刘一菲若有所思，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不过，这方法她确实记住了。

    “来吧，我们继续！”

    陈曙拍着手，开始下一个场景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