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佩里拽下马又被迫吞了一根烟头后，他心中的火气算是彻底抑制不住了，只见他嘶吼着朝佩里冲了过去，想要将他放倒在地，没成想，佩里抡圆了胳膊一拳招呼在比尔的脸上。

    比尔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晃晃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来啊比尔，”佩里已经摆好了迎击的架势，“还是你已经废物到连拳头也挥不出来了？”

    “呃啊！”比尔抡起拳头，冲着佩里的脸招呼过去，佩里立刻用左臂架住来拳，沙包大的右拳直接刺向比尔的左脸。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比尔应声倒在了地上。

    “——你可真他妈是个废物！比尔！现在还是不会打拳对吗？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啊？给我起来，起来！”

    面对佩里的叫嚣，比尔急火攻心，不顾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从地上蹭地爬起来，迅速逼近佩里，佩里刺出一记直拳，比尔侧身闪过，然后用手勾住佩里的后脑勺，打算给他来一记头槌，而佩里岂会让他轻易得逞？

    见比尔中门打开，他本能的一拳招呼到比尔的肋骨上，然后又用力将比尔往后一推，双方拉开距离。

    “真他妈该死……”比尔揉了揉火辣辣的胸口，重新摆好架势。

    双方一边挪动着步子，一边寻找对方的破绽。

    这一次佩里先出手，刺出一拳试探比尔，比尔轻巧闪过后没有跟进动作。

    佩里知道比尔在先前两次中招后变得谨慎了起来，简单的技巧不再奏效，于是调整策略，伸出前手虚晃一下后使出一记后手直拳，力道很足，但被比尔看破，后者轻松躲过后一拳打在了佩里的脸上。

    中招后的佩里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打算保持距离，重整态势。

    可比尔不等佩里落位，立刻像一头蛮牛一样撞了上去，企图将重心发生移动的佩里扛倒在地。

    理想状态下，他可以骑在佩里的身上，对他的脸狂轰滥炸。

    可不是所有理想都能照进现实。

    猛冲过去的比尔被佩里强行架住，后者在地上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才终于稳住，接着利用自己的手肘沉重地打击了比尔的脊背，比尔生抗了两三次肘击，最后还是被佩里的膝盖顶住胸口，仰面翻倒在地。

    “你个废物东西！”佩里骂道，“给我起来！操你妈的！”

    比尔也无心回嘴，立刻飞起一拳，冲着佩里的刺过去，佩里急闪，反手一击勾拳，比尔闪身用肩膀顶住佩里的右臂，抡圆左臂招呼上去，让佩里吃了一次苦头。

    下一秒，佩里直接冲了上来，双手拽住比尔的领口，一勾脚，将其撂倒在地，然后骑在比尔的胯骨上一阵乱拳猛打，比尔交叉双臂挡在自己面前，阻挡着佩里来势汹汹的乱拳攻势，起初还能勉强招架，但后来有一拳直接洞穿了比尔的手臂防线，打在了比尔的眼眶上，纸糊的防线立刻瓦解，接下来的数拳全部都打在了比尔的脸上……

    “——我们就让他们这么打下去吗？”站在马下的韦恩向一旁的亚瑟发问道，因为他知道姓“德莱尼”的亚瑟才是目前这支牛仔队伍的真正话事人，也只有他能制止这场肉搏战。

    然而亚瑟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对，就得让他们一直打下去，让他们出了这一口恶气。”

    说话间，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比尔用手在草地上乱摸，终于摸到了一块儿大小正好的石块儿，他胡乱抡起石块儿打在了佩里的肋部，佩里吃疼侧倒在了一边，比尔立刻从他身下爬出来，用手中的石头向佩里的脑袋招呼过去。

    情急之下，佩里一脚踹到比尔的胸口上，将他踹翻在地，刚要起身，比尔就将石头丢了过来，佩里一闪，坚硬的石头就从他的耳边刮了过去，万幸没有击中他的脑袋。

    于是佩里也被逼急了，拽住比尔的方巾，将他拖行了好一段距离，将他拽回到“场地”中央，拽住他的肩膀，将他提起，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接着又飞出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躺在地上比尔翻过身来，心想这么打下去可不是事儿，正好瞅见了自己掉落在地的小刀，于是打算爬行过去捡起刀来迎战。

    佩里当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抓住比尔的脚踝，将他用力扥了回来，结果急中生智的比尔抓了一把土，呼的一下泼在了佩里的脸上。沙土不仅迷了佩里的眼，还灌进了他嘴里。

    “呸！”佩里一边用手背和小臂抹去眼眶附近的沙土，一边吐出嘴里的异物，而比尔趁着这个机会快爬了几步摸到匕首。

    “——这可就不公平了。”骑在马上的弗里说道，“不介入吗？”

    同样，问题还是抛给亚瑟的，因为亚瑟才是真正的老板，老板不发话，谁也不能擅自做决定。

    可即便比尔的手里攥着小刀，佩里是赤手空拳，亚瑟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别做。”

    “可……”弗里和佩里的关系是很好的，他担心佩里出事，虽然佩里在徒手肉搏上占尽上风，可比尔手中有了利刃，情况就变了，老牛仔都知道赤手空拳和手握利刃的人搏斗是很危险的，这就好比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被扎个对穿……

    “你耳朵之间是空气吗？我说了，少多管闲事！”亚瑟的语气很严肃，也很认真，弗里也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和众人一样围观两人的打斗。

    佩里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发现比尔已经站起身，右手还握着一把尖锐的小刀，于是咧嘴一笑：“你个软蛋，打不过我就要用武器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狗东西。”比尔也回嘴道。

    说完，反手握刀的比尔持刀突刺，佩里向后急闪，这才勉强没有被击中。

    “狗东西，我要把那把刀扎进你屁眼里。”佩里说道，“我发誓，我一定要把那把刀扎进你的屁眼里。”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佩里是不敢接近比尔的，就算比尔再不会用刀，就前突的那一下儿只要中招了就必败无疑，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比尔自己露出破绽，空手夺白刃的概率不是没有，但是成功率极低，那些勇于尝试的人有半数都已经埋进土里了。

    “手里都有武器了还是不敢上来吗比尔？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在监狱里被人操傻了？”

    无法接近比尔的佩里不断使用语言上的攻势挑拨着比尔脆弱的内心，挑拨他的情绪，让他愤怒、让他生气、让他失去理智——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对手总好过一个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的对手。

    “我操你妈！”果不其然，发怒的比尔一刀捅了上来，佩里躲闪不及，只能用手强行抓住刀刃，鲜血立刻顺着掌纹流淌下来，滴落在脚尖前的草地上，比尔继续用力，佩里一边后退卸劲儿一边寻找机会，就在比尔重心前移的瞬间，侧起身来单手抓住他的胳膊，将其甩向身后。

    失去重心的比尔被自己的惯性给带了出去，趴倒在地。

    弗里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狩猎小刀丢给了佩里，佩里接住小刀后，比尔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现在我手里也有刀了，比尔，现在跪下投降还来得及。”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比尔乐了：“等我杀了你，我会把你的头皮割下来，再把你的头盖骨敲掉，拿你的脑子去喂狗。”

    “巧了，我也想对你做相同的事儿，但你的脑子里全是屎，肯定不怎么好吃。”

    比尔一咬牙，扭动了一下手腕，他此时是反手握刀，动作就好比是握着做木工用的木锤，而弗里此时是正手握刀，动作就好比握着破冰的冰锥。

    两个人迎面而上，比尔朝着佩里的脸划了一刀，佩里急闪，他甚至能看到一道暗银色的光芒从他的眼睛前面划了过去，没等佩里做出反应，比尔反手又是一刀，这次佩里躲闪不及，胸前的衬衫被划开了一道扣子，里面的皮肉也出现了一道伤口。

    比尔抡圆了胳膊的劈砍让佩里疲于防守，因为这便是反手握刀的好处，攻击距离更大，劈砍的动作更有威胁，佩里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后退，寻找破绽——比尔总有累的时候。

    第四次挥砍，比尔手中的刀斜着劈砍下来，结果用力过猛，动作太大，惯性带着身体往下坠，这就让佩里瞅准了机会，直接一刀刺下去，扎穿了比尔的左肩。

    比尔捂住受伤的肩膀，一连退了好几步。

    “——比尔，你快死了。”佩里用挑衅地语气说道。

    “你他妈才快死了！”急火攻心的比尔再一次冲上来，握着手中的匕首乱舞，佩里保持着一个极限的距离，让比尔手中的短刃划不到自己，如果比尔是用捅的，恐怕佩里还不太好招架，但是明显失去理智的他一心只想压制佩里，这就让他的情况变得糟糕起来。

    劈砍的动作是很大的，很容易让人抓住破绽，更不要提他的肩膀还受了伤，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发力，于是，就在比尔反手从下到上的劈划过来时，佩里用左手抓住了比尔的手腕，右手的刀刃直接冲着比尔脖子左侧刺过去，这一下要是刺中，比尔百分之百会死，不过后者及时反应过来，用左手的手腕儿架住了比尔的手腕，让他没办法顺利的往下刺。

    这个时候，正手握刀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只见佩里逆时针往里一转手腕儿，锋利的刀刃直接割伤了比尔，比尔连忙退了几步，甩了甩受伤的左手，抬起头来怒瞪佩里。

    佩里咧着嘴笑了笑：“看好你的屁股，我会再给你打上一个洞，让你做女人。”

    比尔也不答话，提刀猛刺，这回佩里可就麻烦了，面对直线的精准捅刺，他只能躲闪，比尔连番试探性的戳刺，试图找到机会将佩里一刀毙命，但是佩里很灵活，一直没有露出破绽，反而不断地嘲讽比尔说他不行。

    比尔气急败坏地伸手一捅，佩里闪身后反手一划，打算攻击比尔的右手腕儿，结果比尔转捅为砍自下而上的朝着佩里的右臂划过去，中招的佩里小臂猛地一疼，下意识地松手，匕首坠落在地。

    比尔瞅准机会猛地突刺，佩里用尽浑身力量侧身拽住比尔的手腕，右拳垫在比尔的腋下，让他没办法很好的发力，比尔为了摆脱佩里的手绕着他转了半圈儿，结果依旧没能挣脱佩里的束缚，佩里一伸脚，将比尔绊倒在地，然后别手折腕，将他手里的刀夺下来，等比尔反应过来，利刃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混蛋，你已经死了。”佩里压了一下手腕，刀刃刺破了比尔的皮肤，“现在你给我听好了，我说一句你就重复一句，不重复我就杀了你，明白没？”

    比尔恶狠狠地瞪着佩里，也不说话。

    “我问你明白没！？明白了就给我点头！！”

    刀刃又下沉了一些，已经有血从比尔肮脏的脖子上滑落。

    眼下有了性命之虞，比尔不想点头也得点头了，毕竟他也不想死。

    尤其还是这么窝囊的死。

    见比尔点头了，佩里开始说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像条狗一样乖乖地听佩里的话，重复！我让你重复！”

    “从今天开始，我要像条狗一样乖乖地听佩里的话……”比尔一脸不情愿的重复了一遍。

    “佩里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去马厩铲屎我就去马厩铲屎，让我吃屎我就吃屎，重复！”

    “佩里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后面呢？被你就着脑子里的屎吃了？”

    “让我去马厩铲屎我就去马厩铲屎，让我吃屎我就吃屎……”

    “以后我不会在工棚里挑事儿，也不会整天心不在焉，我会努力工作，为这个农场奉献一切，一直到死，重复！”

    “以后我不会在工棚里挑事儿，也不会整天心不在焉，我会努力工作，为这个农场奉献一切……一直到死。”比尔咬牙切齿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佩里的话完完整整的重复下来。

    “很好，你给我把这些话印在脑子里，明白没？我才是农场的工头，而你，你屁都不是，明白了？”

    比尔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很好。”佩里将小刀移走，缓缓起身，走向自己夸特马。

    比尔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这才爬起来，视线落在了地上的狩猎小刀上。

    众人知道胜负已分，冲突算是结束了，无不松了口气。

    他们之前还多少有些担心会闹出人命。

    “妈的，这一下午闹的！”弗里笑着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韦恩大吼了一句“佩里小心！”

    回头一看，比尔竟拿着刀朝着佩里的后背捅了过去。

    佩里背对着比尔，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利刃就要刺穿他的后背，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枪响，一颗子弹打进了比尔的眼窝，又从他的后脑穿了出来。

    一帘血珠溅射到枯黄的牧草之上。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比尔应声倒地，再也没了声响。

    众人都吓傻了，就连佩里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展开。

    ——开枪的人是亚瑟。

    因为他还在摆弄着手里的左轮手枪。

    “——皇冠农场上不需要他妈的毒瘤！”在众人的注视下，亚瑟开口道，“也不存在什么他妈的‘特例’！你们都是他妈的牛仔，而牛仔善于服从他妈的命令，而不喜欢服从命令的，”亚瑟朝着比尔晃了晃枪口，“下场通常他妈的不好！”

    “你们来这里的第一天老头子就告诉过你们，你们不仅仅是我们雇佣的工人，也是我们的家人，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他妈一辈子，死后葬在这里，这里也是你们的农场。但如果你不想当我们的家人，现在就告诉我，我会给你结工钱让你滚蛋，这也是为了你好，省的你重蹈他的覆辙——有人自愿报名吗？”

    亚瑟环视一周，见没人搭茬，点头道：“不错，继续赶牛吧，牛仔。”

    “弗里，把这个逼人的尸体处理掉，还有他的马。”说完，亚瑟将左轮手枪收回枪套，拔马就走。

    众人就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