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交梨
莲池观历经三十余年的经营,何中宪刹土所化加上其它秘法培育,整个莲池带周围都已是一阶顶级灵地。
灵田,灵圃,灵植园,灵兽园等错落有致地散布在灵池四周。
莲池何家不以出产玄奇稀有灵物知名。
原本一片长年河水漫泛的沼泽地,烂泥衰草,芦苇丛丛。后来不知是何因由,自诞了一阶灵脉,也不过刚刚入下品。
底蕴浅薄,物产贫瘠。
但俗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莲池镇依潼水而立,潼水顺流而下,带来了上游山脉地域里的各色灵物种子。
此处又正好是一河道大转弯处,河水回旋,水中的灵物种子更易沉滞泛留。
种子里自然不乏稀有上品之属,但灵物最择地气灵脉,最后在此地生根的灵物虽有几样,但最适宜的还是各类灵香。
红蓼芷灵香,青茅苹灵香,皆为一阶上品灵物。灵气涵韵,宁神镇心魇。
白芷灵香,木苹灵香,水灵香,一阶中品灵物。
莲池观法堂旁,岸上灵田里,莲池中,莲池底,皆种植着各类灵香。
品阶不高,更不稀有,但胜在适应地气,修士又不断调理灵脉,所以产量高,品相稳定。
各类灵香是莲池观的主要出产。灵圃里还有各色灵花灵药,品相就相对高了,大部分都是一阶顶级灵物。
灵植园中的火交梨,一阶上品灵物,这是炼丹师炼制各类灵丹所必用的,引气聚灵,调和诸物,开炉驱火性,都少不了它。
灵兽园里的火癞蛤蟆倒是莲池观所独有,一阶中品灵兽,成年的会至一丈长短。在这水网密布的太湖周边地域里,拉舟负重,最是得宜。
但在莲池观,它们的主要职责,还是采收莲池底种植的水灵香。
何铁衣与何楚,负责灵物事务的史大郎,几位种植玄修,一起沿着大莲池巡看各灵地。
史大郎是何中宪的法单列名二胜弟子中的大弟子,五十岁上下,很富态,动作言语都不紧不慢,开口便含笑,炼气六层修为。
几位种植玄修则是历年招揽到莲池观的,有的已是何中宪法单列名眷属,有的来得稍晚,只是客卿,前日法堂都已见过。
一行人灵田灵园中随意驻足,察看灵物长势,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如游春般。
史大郎在灵植园中一株灵木下停步,缓缓绕圈探看。这株火梨木相比园中其它繁茂灵木已明显老迈,木皮黢黑,枝干稀疏,树顶上不过零星几颗朱红火梨。
他指着这株老梨木,对何铁衣笑道:“观主可还记得这株火枣,此木乃师父抱着你,一起手植的。你幼时,师父经常逗你,总说明日便有大火梨吃了,骗得你时不时为它培土灌水。”
“它同期的梨木早已砍伐,师父却特意交代,留下这株。”
众人皆笑。
何铁衣抬头仰望树顶的火枣,微笑点头道:“怎不记得,我去宝云院时,还只七岁,经教训导们又严厉,抹泪思家时,还老念叨这株火梨木呢!”
众人哄笑,又问起宝云院的生活。
毕竟“五云出山,万川朝海”耳熟能详,宝云院乃正法五大顶级宗门之一,更是普福寺的直脉宗门,修士们也好奇。
何铁衣拣了几件宝云院老经教师的迂腐糗事,还有其它三相寺,双林寺等选送弟子的调皮趣事,说与众人听,无不欢笑。
他慢慢环视一圈灵植园,又单手拍着这株老梨木,沉吟少时,低诵道:“昔年种梨,依依潼南。今看摇落,凄怅池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在场的几人都是修士,且多经莲池观新旧变迁,闻听诵声,也都心有所感,纷纷沉默下来。
片刻后,何楚开口道:“看来宝云院毕竟天下宗门之望,经教师们也不全然迂腐颟顸。堂弟应时而发,出口成诵。凡人不晓,我等修为不高,但都能隐隐有所悟,只觉得似乎暗合灵韵。正法之教,果然玄妙不思议。”
众人中的一个灵植玄修皮克君也正色插言道:“正要禀明家主,与众位道友分享。皮某资质平庸,水木下品灵根,于修为进境本已不存望想,多年困于炼气四层……”
毕竟修士,修为进境乃最关切之事,还没等他话说完,众人纷纷起灵识感应皮克君修为。
此君五十上下,外表落拓不羁,裤管和袖子都卷起如老农般。他也是个妙人,见众人如此,苦笑续道:
“不是你们所想,还是炼气四层圆满。咱们长年在一处,谁还不知道谁的底。”
史大郎收了灵识,假意拍了拍胸,轻松调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老史,依你的话头,下面便要是一夜破镜到五层了,那就又离我史大郎屁股后近了一步!”
众人皆摇头大笑不止。
皮克君却望向何楚道:“何道友的感应是对的。”
他带点自傲地继续道:“史某天性,倾心灵植小道,多方搜求交换到门《枯荣诀》,不过一阶,长年习练,早已到了此诀巅峰,前方无路。”
“前日观主在塔前池畔的一番说生死的法语,皮某心有所感,居然当场明悟后道,如悬崖尽头另起一飞梯,二阶《枯荣诀》之路,就在脚下,行去而已。”
众人大吃一惊,他们多少都熟悉灵植之道,纷纷询问细节究竟。
一阶跨二阶,相当于玄修的炼气破筑基!修真界大部分炼气修士都困于此!
虽然只是术诀,非修为进境,但这是自我悟道,非依诀而领修,还是坚实无比的跨阶突破,肯定会带来修为境界的突破。
众人讨论热烈,大有当场验证自己所掌握之法术的势头。
何铁衣心念一动,待众人了解得差不多时,开口道:“我也不过刚踏上正法修行之路而已,证悟不多。但方才堂兄所言再加皮道友之事,倒让我记起了宝云院经教师们的一些课教说法。”
众人都停止讨论,热切地望了过来。
特别是皮克君,他是亲身体验的,但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若能了解缘由,有一就有二,修为必能大进。
何楚却先急道:“何叔在时,我常随他参访普福寺文伯和一些法修,他们闲聊间,我也在侧旁听。倒是晓得,这种现象应该与牧土师的开示相仿。”
他作为血亲后辈,确实经常伴着何中宪在普福寺中走动。何中宪虽只是法修一层的开土依止师,但从小就长在普福寺,同期的老关系中传度师也多有。
之前何楚先提起话头,此刻又说这如牧土师的开示,就是故意为了宣扬堂弟的天才神异之处。
何铁衣知晓何楚心意,但他法性圆满,在方才众人讨论修行之时,已有所感机,决定顺机而行。
他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堂兄,我且替大家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