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人
忽然听到有人高谈阔论,正是两名江湖人物,一为身材魁梧的黄袍汉子,后面背着三把阔剑,看样子像是嵩山派的人,另一人是一名蓝衣剑客,韩慎则看不出来历。
“论天下剑法,第一当属剑魔自创的独孤九剑,此剑法无招胜有招,料敌机先,攻敌必救,实在是天下无敌。”
“不然,独孤九剑固然厉害,但未必及得上福威镖局林远图林总镖头的辟邪剑法厉害。此剑法练成后出手迅捷无伦,如鬼如魅,变化复杂,剑招极快,怪异至极,每一招各有数十著变化,一经推衍,变化繁复之极,端的是凌厉非凡。”
“笑话,大家都知道当年孤独求败与林远图在华山之巅大战一天一夜,最终林远图自承不敌,这辟邪剑法哪有独孤九剑厉害?”
“兄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昔日独孤求败早已成名多年,打遍天下未逢一败。可这林远图是何等人物?他本是莆田少林寺一名僧人,师从红叶禅师,法号渡元。他本不会武功,一次下山后偶有奇遇,随即便自悟出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他下山时不出二十,仅仅一年便已威名远扬,就连青城派长青子那样的剑术名家都不过一招之敌。单论这资质天赋,便是独孤剑魔也有所不如。何况当年一战,林远图方才练功不到十年。若是再让他修炼二十年,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只可惜后来剑魔归隐,江湖上再没听过他的踪迹。林远图也失去了再战独孤的机会。”
二人喟然长叹,大是可惜。
这时,一个女声如黄莺出谷般响起:
“这天下第一剑不应该是六脉神剑吗?”
韩慎寻声看去,见一少女长着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容貌甚为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手持一根绿玉竹棒。而她旁边也坐着一个少女,除了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是黄稀干枯,双肩如削,身材瘦小,看起来像是家境贫寒,自小营养不良。
那蓝衣剑客被少女打断,自觉被驳了面子,不悦地说:“南帝段智兴已是天下五绝,也没见他用过此门武功,估计就是段氏一家凭空捏造出来的。”
少女撇了撇嘴:“无知!六脉神剑确有其物,据闻六脉神剑便以一阳指为根基,一阳指名震天下,这六脉神剑又如何做得假?”
黄袍汉子也是不悦:“昔日重阳真人都说段智兴将一阳指练到了至高境界,为何段智兴却不会这六脉神剑?若真有这门武功,重阳真人也未必是他对手吧?你这小女娃子说话何以不经大脑?”
少女没有应答,只是哈哈大笑:“你二人只会谈古论今,却不见勤奋练武,就算将六脉神剑、独孤九剑还有辟邪剑法统统都给你们,也不见得有用!”
两人恼怒更甚,黄衣人脾气火爆,站起来指着少女说:“黄口孺子,信口胡言。你既瞧不起我二人,今日我二人便好好教你祸从口出的道理!”
少女兴趣盎然,向两人勾了勾手指:“口气那么大,也不怕把自己熏死了!”
那黄衣人更是气愤,当先一步抢出,剑若惊鸿,寒光闪烁,晃得人眼昏花,剑光中猛现杀机,直取少女咽喉。另一蓝衣剑客趁势杀出,借着黄衣人身体掩护,忽施冷箭,剑如灵蛇一般弯曲无常,撩向少女腰间。
这两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寻常武者遇上了势必会手忙脚乱。
可那少女眼睛显得狡黠无比,似乎没有将对手方在眼里,而她的同伴不慌不忙,只是气定神闲地用餐,看都不看这边,仿佛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了一般。
韩慎一见两女神态举止,便知其胸有成竹,绝非等闲人物,他有心结交,但也不愿贸然行事,显得目的性太强,更何况此事算是女方主动挑起,有错在先。
果然,那少女绿玉棒挥洒如风,连点两下,恰如其分地突破剑光,钻过空隙,打在了两人持剑的手腕上。只听得两声惨叫,那两人长剑应声而落。
韩慎看得分明,那少女出剑举重若轻,游刃有余,显然还尽全力。不知这江陵府何时出现了这等少年高手。
少女平举绿玉棒,指着两人轻笑:“服不服!”
黄衣人心里五味陈杂,他从小练武,至少比这少女多练了十年功夫,以二敌一的情况下,却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这年纪活在狗身上了。
那蓝衣人很是愤恨不甘,伸手往怀里一抹,突然便有粉末飞去,少女猝不及防,立时被洒了一脸,顿时脚步踉跄,似乎立足不稳,要晕倒过去。
蓝衣人脸色变得狰狞,立时欺身而上,施展擒拿手法,朝着少女手腕和肩部要穴抓去。
眼见少女就要被擒,突听得一声暴喝:“贼子敢尔!”
音落风至,那蓝衣人猛然转身,已是黑影扑面,他情急之下便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着韩慎前胸猛扎。
韩慎这一扑只是虚招,突然朝着左边变向下潜,避开了对方的防御动作,双足蹬地而起,右脚顺势截腿蹬,踹向对方右膝侧面。
这一脚蹬实了会对膝盖造成永久性伤害,韩慎原想着给对方一个教训,让其失去反抗能力即可。
但还没踢中,他就感到身后有冷芒刺骨。正是那黄衣人已经取下了身后另外两把阔剑,朝着他猛攻,以求围魏救赵。若韩慎不变招,必然会被斩中脖颈一命呜呼。
正在这时,韩慎听得那瘦弱少女传音:“不用管他!”
却见那女子弹出两股粉末,一股将绿玉棒少女笼罩,一股弹向了黄衣人。她小小年纪,内劲不俗,弹出的药粉后发先至,又精准无比,没有误伤。
韩慎突觉身后劲风缓了下来,恼怒对方出手狠辣,当下不再犹豫,一脚踹实,便听得那蓝衣人惨叫一声,立即摔倒下去,右小腿已经耷拉了下来,竟被韩慎一下踢断。韩慎借力朝前跃出,脱出了那黄衣人剑网,他这才发现那黄衣人已经双臂无力,垂了下去。
黄衣人满脸骇然:“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那瘦弱少女冷笑不语,转头朝着韩慎说:“你这人出手倒是狠辣,一下就将这家伙废了。不过,还是多谢你出手相助。”
韩慎拱手说:“原来两位深藏不露,我倒是班门弄斧了。两位别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使毒的行家,不知道这少女能否应付金波旬花?韩慎自觉运气不错,这趟出手回报不错。
先前那绿玉棒少女已经恢复过来,她恶狠狠地朝着倒地的蓝衣人伤口处踢了一脚,疼得那家伙死去活来,惨呼连连,方才解气不少,回头会韩慎说: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不像那些自诩侠士的人整天嘴里挂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听着就恶心。”
韩慎微笑:“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留手是有前提的,我又不是天下无敌,哪有资格手下留情?只有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他本想说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但不知两女脾性,话到了嘴边,又改得婉转了一点。
绿玉棒少女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下次谁要再跟我说这个,我就拿这句话堵他。对了,我先收拾了那人再跟你说。”说着,她便走向那黄衣人。
黄衣人连叫:“我是嵩山派弟子史登达,我师父是五岳盟主左掌门,你若伤我,他老人家必不会放过你!今日算我们认栽了,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嵩山派必会承了诸位的情。”
绿玉棒少女柳眉倒竖,娇斥:“谁管你左掌门右掌门的!今天若不是程姐姐和这位少侠在,我就中你们招了。想要善了,可没那么容易!”
倒在地上那人封住右脚附近的穴道,削弱了痛感,此时叫嚣:“史兄何必跟这这些人废话,她们不想要善了,正好合了我心意。我倒要看看在这江陵府,谁敢跟我万家作对!”
江陵府万家?原来是万震山门下,怪不得手段这么卑劣,也难怪嵩山派史登达会跟他走在一起。
韩慎正想着,就听到有一大波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为首一人长身玉立,脸形微见瘦削,俊美潇洒,看起来是个富家公子。他身边一人大声吆喝:“哪来的野狗谁敢在江陵府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