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诀别
陈伍接过匣子。“我不理解。”
“我们与您不同,死去都是不可逆的损伤,死去就会丧失人性与记忆。
我们会变成毫无意识的活尸。
要是再次涌入死亡女神的怀抱,才是真正的死去。”
“可你没死啊!”,陈伍指着枭木逐渐愈合的身躯说到。
“我可和正常人不同,习道的人多了一个附加条件,我会伴随时间而消失人性和记忆。
有顶端天赋的人不会,逐道者也不会。但寻常习道之人如果不人祭减缓留失人性,那就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术法和力量是有代价的。”
陈伍耐心听着,枭木一言一行的确能在长老和执事身上提现。
长老能从恶心的模样变得渐渐正常,不都是即将开展仪式发生的吗?
执事没有人祭,他们献祭的只有自己,人性和记忆失去后就会变得不像人类。
“你...从来没有进行过人祭?”
枭木没有着急回话。
他自顾自地将身上面具取了下来。
面庞已经枯萎成皮包骨了,眼眸和骸木病一样深邃的看不见眼珠,皱纹已经遍布整个脸颊。
但与骸木病不同的是,他的脖颈已经密密麻麻爬出来一只只水蛆,半截身躯已经腐烂的往外渗出褐色浓浆。
“我倒是没那么狠心,我妻子和女儿就是死于人祭的!以暴制暴后,我当然不能同流合污。”
枭魃说的深沉,但他没有因为讲起这件事情而让自己情绪低迷。
将面具重新带回到脸上后,他和往常一样,叉腰大声笑着。
“没必要因为此事怜悯我,这天道下无奈地事情多的是。更何况,我至少是大仇得报。”
陈伍望向自己没探究过的木门,内心踌躇不决。
“去吧,我不可挽回了。”
枭木说的轻松惬意。
“怜悯死人大最好办法,就是你自己先活下去。”
陈伍闻言,他狠下心离开枭木。
推开尘封的木门,里面有一节火光充沛的阶梯。
陈伍一步步走了上去,身后突兀乍现自刎声响。
他按耐住回去的念头,他甚至没有留下一滴泪水。
对于陈伍而言,生与死的诀别已经是寻常事。
在这座小镇,他见过太多太多,以至于自己也麻木了。
或者说,他自己也没心没肺了吧。
到达阶梯尽头,陈伍来到一处干净整洁的书房。
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书籍,陈伍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写满了形色各异的阵法。
即便不识字,也清楚上面所写的阵法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陈伍刻意寻找起祠堂的阵法,顺手将其从书籍上撕了下来。
“堕胎药,阵法......”,陈伍已然有了小镇大致了解。
走出房门,清晨暖阳洒在面庞上。
陈伍率先走向祠堂,里面空无一物,阵法都被抹除干净。“已经察觉到了吗?”
走到大街上,路途中空无一人,每家每户门窗紧闭,就连苍蝇都看不着几只。
陈伍知道,这些居民透过门窗的缝隙正注视自己。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一味前往药访。“我消失了多久,一天还是俩天?”
药访大门任然敞开,里面灯火通明。
“肖亚,我回来...”
药访前台空无一人,就连医书的影子都没见到。
“肖亚?”
陈伍走到卧室里,映入眼帘的便是肖亚坐在床铺上,神情憔悴万分。
肖亚闻言身躯一颤,缓缓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伍。
她的面庞比原先第一次见到她时憔悴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的眼眸上布满了血丝与黑眼圈,头发凌乱的垂落在鬓角,面色枯萎的像一张干瘪的落叶。
“陈伍...?”
肖亚试探性地伸出手,嘴上干瘪的有些起皮了。
“是...是我啊?”
陈伍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他不敢确信这和印象里活灵活现的少女是同一个人。
肖亚连忙跌跌撞撞下了床铺。
她猛地扑到陈伍身上紧紧拥抱住,许久都不愿意松开。
“呃...我消失了多久?”,陈伍讪讪地笑着。
“......”
肖亚将脸埋在陈伍布满血垢的衣服上。“四天。”
“整整四天吗?在地下洞窟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任何时间观念,不知不觉就离开这里这么久了吗?”
陈伍内心思索着,笨拙地抬起手轻轻拍打肖亚的后背。
“抱歉,让你担心了...”,陈伍试图安抚肖亚的情绪。
但胸口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疼疼疼!”
过了许久,陈伍试探性松开手。
肖亚早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从她眼眶上的黑眼圈以及憔悴的神情看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安心闭上双眼了。
医书被凌乱的放在床铺上,药库更是许久没有打开,已经有些再次蒙灰了。
想到这里,陈伍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要跳下水井的自己拽回来!
他轻轻将肖亚抱到床铺上。
“这下应该怎么和肖亚开口提起离开这件事啊...难不成和她说她父亲已经死了?”
陈伍苦恼起来,如果肖亚不愿意离开这里,那他很快就要和白荷与肖良所说一样,被长老喂给圣子。
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伍拍案站起,大步走进药库里。“丹皮,桂枝,赤芍,茯苓......”
将药材倒入锅中熬制,为添加药效,陈伍刻意将大批量水银准备就绪。
“马钱子、生南星、生川乌、生草乌、水银、巴豆、蜈蚣、水蛭......麝香。”
陈伍几乎把所有能添加上去的药物都加上了。
药物熬制成一枚拳头大的丸子后,接下来就应该思考清楚如何塞入圣子体内。
“肖亚啊...陈伍还没回来吗?”
长老提着一篮子鸡蛋和猪肉走了进来,他和蔼的面庞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头。
陈伍将丹药塞入衣袖里,警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就说他已经……啊,陈伍,你终于回来了,这几日你去哪里了?”
长老担忧地皱了皱眉头,将篮子轻轻放在卧室的地上。“还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陈伍手刻意往裤腰带脊骨剑凑过去。
长老也不恼,他似乎早就预料到。
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从褴褛的衣裳里取出发霉的烟斗,慢悠悠地感叹道:
“你这家伙,就为了所谓的小镇真相把肖亚这小妮子抛弃了吗?
万一被小镇一部分人图谋不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