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下雨了，小伍子。”王乾边啃着嘴巴里果子边说到，她下意识走到陈伍身旁勾肩搭背，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俩人已经没有什么隔阂。

    “小伍子，咱们最好找一个地方避避雨，要不然咱们又要淋成落汤鸡了！”

    陈伍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风雷滚滚。

    “没事，马上就要到鹤岗城了，我们随便找一户人家借宿，实在不行和往常一样弄个山洞对付一晚上。”

    陈伍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面只有快速赶路的想法，甚至他宁愿淋雨前进。

    他目光已经没有像以前一样包含光彩，反倒是布满了深沉的麻木。

    这种杀人如麻的心境就连他自己都脊背发凉，不知为什么他越来越能感受到枭木心境，那是一种对于天道无奈的心境。

    如果仅仅是无奈也就罢了，陈伍更加担心自己在乎的一切又随风消散，无论是宁静的生活还是在乎的人。

    “这便是成道者的无助吗？没有能力，比使用术法的痛苦还要难受几百倍吗？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头一次渴望自己多受术法的折磨，获取那可望不可及的力量。”

    一想到苗寨惨不忍睹的尸骸现场，陈伍内心就开始更加有再次使用紫符的欲望，如果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会不容置疑地使用这力量。

    与其说让他眼睁睁看着身旁人，或者对待自己好的人死去，他宁愿自己多承受一些痛苦。

    至少这样，变成活尸的不会是那些身旁人，结束他们痛苦的也不是自己。陈伍甚至恨不得掉头回去，找到书生和女童立刻使用紫符拖他们下水，什么逐道者的使命这些他不在乎。

    不过这仅仅只是内心抱怨一下也好，要是撕破脸皮强行用这股术法，自己抛下王乾沦为活尸也太过鲁莽行动了，如今他又不是一个人想死就死，见到打不过的存在还是趁早带着王乾和榄轲逃跑。

    陈伍也深刻意识到，有能学习的东西，不计任何代价武装自己，否则前往当城再遇上那些无法抵抗的存在，自己可能连谈判可能都没有。

    不过好在，王乾和榄轲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比自己多得是，除了人蛊教以外还有许多门派，自己现在只能从这些其他教派入手。

    想到如此，陈伍取出包裹里面的地图，打开后对着身旁王乾问道：“除了人蛊教派，还有其他教派吗？王乾。”

    “多得是，我想想哈。”，王乾取出自己怀中记事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有，首先鹤岗城好像推翻了旧教派，兴起了一种教派，叫做...覆秽派。”

    “覆秽派，主要是教些什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很多事情就伴随时间忘却了，一些没记载到书上的事情就只能忘的一干二净。”，王乾说完还拍了拍自己脑袋。

    闻言，陈伍有些忐忑不安，按照王乾所说大小六壬也是一种术法，那他也绝对沾染了道，人性和记忆的消散就会随着时间埋没，即便有文字的支撑，能稍微记起来一些。

    但文字也是记忆的一部分，如果这也忘却了那变成活尸不可避免。“王乾也需要人祭。”

    有了这想法，陈伍也对术法的渴望多了一分借口，他首先最应该学习的便是人祭延缓王乾的人性流失。

    “前面...”榄轲指着远处一处破庙说到，他本能对自己容貌有几分忌惮，所以便扯了扯身上布衣盖到脸上。

    看着远处那个在大风中摇摇欲坠的建筑，陈伍抖了抖身上包裹便大步走去。“走，我们过去避避雨。”

    刚接近破庙的时候，陈伍就能听到刀切开肉块的声音，自从离开苗寨后他就对这股声响特别敏感。

    “你们先不要过来，我去看看。”，陈伍将背后骨剑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破庙里面传来哭泣声和风穿过墙壁的噪音，陈伍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绝对发生了什么。

    他透过缝隙往里面看，里面只有三名小孩正在切割一块瘦骨嶙峋的尸体，有一名女娃已经哭到泣不成声，剩下俩名年纪比较大的男娃则是在认真用粗糙木头，不断刮下尸骸碎肉。

    “孩子？”，陈伍没有因为是孩子而放下警惕，他略微将铃铛往自己左手上凑了凑。

    “小强，别哭了，快点吃。”，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娃扯了一块新鲜的碎肉，便往女娃那边递过去。“得撑下去，咱们吃饱了，去山上弄野果子，多活一天是一天！”

    小强没有接受，她抹了一把眼泪。“狗哥，咱不吃......咱不想吃这些东西呜呜——”

    “那怎么可以！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三蛋死了我们就不活了吗？得努力活下去才行啊，等我父亲从覆秽派前线回来后，他就能带大量的食物给我们吃了！”

    那名叫做狗哥的男娃，他焦急烂额地将碎肉强行塞到小强嘴里，即便那女娃吐了出来，仍然孜孜不倦地将碎肉怼回女娃口中。

    “快吃，算狗哥求求你了！”

    另外一名男娃没有管辖俩人，他只是自顾自将刮下来的碎肉塞到嘴巴里，可吃着吃着泪水还是滴到了胳膊上。

    陈伍用力眨了眨眼眸，刚刚他几乎快对这三名孩童放松警惕。

    “喂——小伍子，状况怎么样了？”，王乾用细如蚊吟的声音说到。

    陈伍没有着急回话，他朝榄轲点了点头后，便提着骨剑往里面走。“必要的话，别对三人产生怜悯，活好自己就行了。”

    伴随摇摇欲坠的大门被踹开后，三人像是受惊的小鹿纷纷跑开，躲到破庙几个佛像后面怯懦懦看向陈伍。

    “你，你是谁！覆秽派又派人来抓谁！我们已经没有孩子能献祭给你们了！”，狗哥故作耀武扬威地喊到。

    陈伍不打算回答他，只是低头看向那个已经被吃去一半的尸骸，那是一个少年的尸骨，他看起来很早就死去了。

    “是被殴打......这力道，应该不是这些孩童能做到的。”陈伍对于尸体敏感程度远超于观察活生生的人，或许是常年在尸堆里面泡着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