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星期四，地理课下课后，陈悦凉弯腰趴在了桌子上，一只手虚虚的捂着肚子，缓解痛经。

    赵静延给她接了杯热水，叫她暖肚子。这是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她必须要去训练了，走之前叮嘱陈悦凉：“同桌，你如果难受的话我桌子里有红糖，你冲点喝。”

    “好，我没事，你快去吧。”

    上课铃声响起，这是一节自习课，陈悦凉脸色苍白，她每次来大姨妈都会疼，但这次难受的厉害。滚烫的水杯贴着衣服，温度透过衣服暖着小腹，却仍疼的厉害。

    英语课代表发自习课要写的卷子，发到陈悦凉这里时见她脸色不对，问：“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找老师？”陈悦凉接过卷子，说：“没事，痛经。”

    英语课代表了然，有些心疼的笑笑。

    原本二十分钟可以写完的卷子，陈悦凉直到下课铃响那一刻才匆匆停笔。上交卷子后，她去冲了杯红糖水，喝了几口便趴在桌子上，祈祷晚饭前可以好起来，不然站在那里晚读肯定会疼死。

    这节是大课间，班里的人几乎都出去了，九中的大课间很活泼，广播里放着音乐，操场上全是少男少女们的身影。

    陈悦凉喝完一杯红糖水，没一点用，小腹疼痛下坠的厉害，她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后门被人打开，陈悦凉不以为然，她此时疼的顾不上任何。

    “疼成这样？”她听见盛海则的声音。怎么也没想到是他，陈悦凉直起身子，转身看他。

    盛海则从兜里掏出一个暖宝宝递给陈悦凉。

    “谢谢啊。”陈悦凉苍白的嘴唇在盛海则这里白的扎眼。

    “你暖着，我去给你接水。”

    陈悦凉杯子里的水早凉了，她疼的寸步难行，也没有去换热水。

    盛海则拿起桌上的水杯，顺便拿走赵静延桌子上的红糖。在盛海则冲好水之前，陈悦凉将暖宝宝贴紧小腹。陈悦凉想起初中的时候就有男生嘲笑女生来大姨妈。

    盛海则帮她充好了水，坐在她旁边，一副老父亲操碎心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把自己照顾成这样，我要是你，来大姨妈前十天我就不吃凉的东西，也不喝凉水。”

    陈悦凉小口抿着水，反驳：“不是……”

    “不是什么？”

    “痛经挺正常的。”

    “你是我见过不说话就知道怎么回事的。”

    “……”

    “疼得也太明显了。”

    暖宝宝持续不断的散发热量，肚子渐渐不那么痛了，陈悦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是，很多女生都会经历的。”

    “所以我不会觉得你麻烦，也不会认为女性这样羞耻。”盛海则说完后将头别到一边，他没觉得不自在，他怕她不自在。

    陈悦凉确实不自在，但盛海则刚所说的话也感到吃惊，她一直以为他平日的性格纨绔，细腻只是一时，却没曾想到他却是这般令她讶异。

    她或许应该为之前对他的理解而感到抱歉。

    或者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或者真正想去认识他。

    “我是不是要重新认识你？”陈悦凉说，神情有些怔怔的。

    盛海则慢慢将头扭了过来，他似乎对陈悦凉的任何行为都不会觉得奇怪。

    此时他心里五味杂陈，却有淡淡的甜，像草莓牛奶味的圣代，而那丝甜是裹在牛奶白色奶油里的粉色。

    他笑了一声，说：“Ok啊，慢慢来。”

    吃晚饭前，陈悦凉的肚子已经不那么痛了，她和刘乔慈吃了晚饭在楼梯口告别，上楼回班。刚走到班门口就看见盛海则趴在门口的栏杆那里往下看。

    “你找李漠？”

    陈悦凉开口的同时，盛海则将身转了过来。

    “才不是。”盛海则手里拿了个水杯，里面看颜色应该是姜糖水。“给。”

    陈悦凉注意到，他换了个新水杯。

    “之前那个水杯呢？”两次换两个水杯，这也太奢侈了吧？陈悦凉心想，最后一句也没说出来。

    “我用过了你还用啊？”盛海则似笑非笑。

    陈悦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神色慌张，心里暗暗下决心，下回再说话必须留心，不让他钻一点空子。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多少钱？我回家转你。”

    盛海则表情有些复杂，他没关注过这种事，有些无语：“你关注点不应该放在痛经上吗？”

    他没怎么控制音量，刚说完楼梯口处便出现了李漠和张铭，两人均是一脸震惊。

    陈悦凉尴尬的眼神无处安放。

    “玩你们的去。”盛海则阴着脸。

    两人迅速反应过来，赶紧窜了。

    “以后我给你洗好不好？”盛海则看着女生微红的耳朵，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才不要，多少钱？”陈悦凉油盐不进，她懂如果默许意味着什么，她不想这样，她不能接受不明不白的感情。

    “那就当我喝你那么久水卡还你的，这总行了吧？”

    陈悦凉想了想，也对。“那行。”这总不是不明不白了吧？

    “那我走了。”这句话陈悦凉迟迟没说出口，但理应要说了，但却表达出：“你能给我讲道数学题吗？”

    盛海则一听，有些喜不自胜，“行啊。”

    陈悦凉回班拿了数学课本和练习册，盛海则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简单讲了一下这节课的知识点。三角函数不是特别难，陈悦凉也都能跟上。随后指出自己不会的题目，盛海则的手指捏着笔，随意写出几个公式，陈悦凉立刻明白了。

    盛海则一脸“大恩不言谢”的表情，对她说：“这些应该是你想我不太熟练的地方，可以多做一些基础题，再写难题会有一些思路。”

    “好，谢谢。”陈悦凉合上书，估摸时间已将近晚读。

    “拜拜。”她干脆道了别。

    本就是傍晚，天却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暗了一些，视野中少年也微微模糊起来。可她却看见，似乎他眼中的光也暗了。

    “好，你好好上课。”

    陈悦凉点点头走回班里，刚回到座位上，从窗户后一闪而过的影子使她猛地顿住。

    不太应该。

    她不再多做思考，迅速从抽屉里抽出英语笔记，因为太急，带出来了几本书，重重掉落在地上，她顾不得捡起，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根棒棒糖，跑了出去。

    盛海则已经在楼梯间往上走，倏忽听见熟悉的声音，却又有些清脆。

    “盛海则，你等一下。”

    像一股清泉注入心间。

    他转身的功夫，陈悦凉已经上了楼梯，站在他面前。

    “英语笔记，你要看吗？”她把本子递给他。

    盛海则毫不犹豫地接过，点了点头：“肯定要，但你这么急干嘛？”

    夏天的傍晚，楼梯间，少年。陈悦凉所能感受到的全是少年扑面而来的气息，很炽热，她冰冻的外壳似乎要被融化。

    “怕你……走远。”刚刚短时间她进行了太多动作，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不会。”盛海则低头看女孩些许凌乱的刘海，忍不住帮她拨了拨，轻的手有些颤抖。

    陈悦凉没有躲开，而是在他帮自己整理好刘海后将糖塞进盛海则手里，说：“快晚读了，拜拜。”

    说完就转身跑了，看来是真的快迟到了。

    盛海则愣了一下，借助微光看着手心里的糖。

    手掌有味觉吗？仿佛这糖透过手心，将甜味渗透在身体的血液中，随着循环，流过心脏。

    还是蓝莓味的。

    他忽然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