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戌之交。

    土地庙最后一个香客堪堪离去。

    许良看着今日香火，有些欣慰，还有些无语。

    欣慰的是，又收了几千的香火。

    无语的是他想趁此机会升级的神游术跟乘风术又都差许多。

    不过按照这几日香火的入账，估计趁此机会把神游术再往上升个一两级问题不大。

    当然，这个不大，需要的香火是12800+25600

    刚好满十级，他的神游术就可以实现一天八小时以上的“待机时间”了。

    “忍一忍，明天再升级。”

    许良走出院外，长舒一口气。

    不知为何，这几日明明收了许多香火，他忙得都没工夫去乡里遂愿，结果却变得比前些日子更累。

    小妖们还没来点卯叩拜，他先在庙前的草丛里蹚露水。

    等到小妖走了之后，他今晚就要走一趟玉山县城，入梦问问道门谱牒的事。

    不过累是累点，却有奔头。

    如同前世加班的那些日子，虽然累，却知道月底能多拿二百块钱，干劲那叫一个足！

    许良来回蹚了两趟，顿觉身体轻便了不少。

    他再次蹲下，观察露珠。

    这一看不要紧，许良惊得头皮发麻。

    只见一颗颗露珠已然变成了油腻的黄褐色！

    他也终于看清了上面染的不只是香灰，还有一种看上去就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东西。

    “这是……杂质？”

    许良心底大惊，急忙又蹚了几趟，发现草叶子上的黄褐色只有稍稍减少！

    感觉也比之前好上一些。

    许良恍然想起前世去泡澡，搓澡师傅一边搓澡，一边分享着自己搓澡的经验。

    如“搓不完的灰”之类的，让他嗤之以鼻。

    但有一条他记得清楚，说是那些清心寡欲的道士搓澡，身上基本没多少灰。而沉湎世俗的普通人身上灰却很多。

    即便同样出汗，同样平躺着，皆是如此。

    其中一条原因就在于“吃的不同”。

    “吃的东西越杂，灰越多……”

    许良恍然明白露珠上沾的是什么东西了。

    人吃食物杂，灰多。

    土地公吃香火，杂质多。

    从穿越到现在，他被诸多事缠住，为了自保，忽视了不少细节。

    今天才恍然想起来有个说法——香火有毒！

    前世他也听人说过，香火是集合众生欲念，最为驳杂，不利于修道证长生。

    所以，真正的道门高真对香火压根不在乎。

    有就有，没有就算。

    香火如尘世累赘……

    “等等！”

    许良又想到服气真阳诀上说“引火烧身”，烧的不就是这种杂质吗？

    “明日白天，寻个四下无人处，引日火之阳试试。”

    许良收起心思，在草丛里蹚来蹚去。

    远处黑暗中，日夜游神死死盯着许良。

    薛吉皱眉道：“马兄，他在做什么？”

    马保摇头：“我怎知道？或许是香火吞多了，上火，跑来喝些露水降降火……该死，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作为夜游神，平日里只能跟在城隍后头闻些香灰，哪里有机会吸得几炷香？

    可今天从白天到现在，土地庙的香火还未燃尽，遥遥看去，现在的土地庙上空还冲起火焰一样的香火气。

    薛吉抿了抿嘴唇：“马兄，我们这都看了一天了，也没看出什么蹊跷，要不直接回去禀明城隍爷，如实说一遍？”

    马保冷哼：“就这么回去，城隍爷降罪，谁来担待？

    继续盯着，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薛吉默不作声，揉了揉咕咕响的肚子。

    看了一天，一口香火没吞，饿啊！

    这一响不要紧，这响声竟像传染一样，让马保的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

    二鬼都是城隍手底下的，平日虽没多少香火进账，却比许良这样的土地公稳妥许多，每月都有城隍给的固定月例。

    富不了，却也饿不着。

    今日这种差事，还真是折磨鬼的。

    “该死的！”

    马保低声咒骂了一句，拉着薛吉再躲远些。

    这么近，别被许良给发现了……

    二鬼哪里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他们暗中监视许良时，两双贼溜溜的眼睛也始终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草丛里，

    一黄一褐两双眼睛幽幽发光，在扮那鼠、鼬相杀的假象。

    一旦被二鬼发掘，它们就立马“厮杀”一通，遮掩过去。

    只是不知二鬼监视的太用心，还是他们警觉太低，竟没发现小号跟黄皮子在监视他们！

    黄皮子幽幽道：“号兄，马上到点卯的时间了，你我是去点卯，还是在这继续监视？”

    “当然是继续监视！”

    “可是点卯是老爷定下的，若是不去点卯叩拜，老爷会不会怪罪？”

    “不会，我们是在做正事。”

    “你为何如此确定，老爷跟你说了？”

    “没，但老爷不说，我们这些做门下的，也要学会揣摩老爷的意思！”

    黄皮子认真思索后点头，“是这么个理，那就不去。

    这两个鬼看上去比你我还鬼鬼祟祟，一看就没憋好屁。

    你说他们是不是想着怎么害老爷的？”

    “必然是的啊，你见几个好人暗中监视别人的？”

    “那我们怎么算？”

    “我们是妖啊！”

    “哦，对对！”

    黄皮子开始大口吸气，小口呼气。

    这样进的多，出的少，憋得它有些胸闷。

    小号忍不住又问：“你做什么？”

    “多吸点气，憋屁。”

    “哦，吱吱吱——”

    小号紧闭嘴巴，嘴里却发出牙齿厮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磨牙。”

    ……

    土地庙前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山上、灌木丛中、沟田里，一只只小妖似约好了赶集一样，齐齐往土地庙赶。

    除了这些小妖，自草庙乡的方向，竟还跑来一条上了年岁的大黄狗，跟一只体型堪比大鹅的火红大公鸡！

    为首的，赫然是狼妖许二郎。

    待众小妖集齐，狼妖许二郎意气风发地踱到众妖跟前，扯着嗓子道：“各位妖兄，今天点卯开始！”

    有小妖忽然开口：“咦，怎么不见了号兄跟黄兄？”

    许二郎赶忙开口：“它们两个有事来不了，已经跟老爷告了假。

    我们拜我们的。”

    许良点头示意的确如此。

    众小妖放下心来，纷纷叩拜：“土地老爷！”

    暗中，日夜游神看得头皮发麻。

    “好哇，终于发现他的马脚了，这厮竟然暗中啸聚如此多小妖，自己当了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