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你靠谱。”

    “我整了个普通的异兽蛋，随便一点，结果孵了一头鲲出来。”

    “那肯定啊，你按我的方法孵蛋，绝对能孵出来好蛋！”

    “嘁，孵什么蛋，真幼稚，还是连连看好玩！”

    “啊，为什么我孵出来的是一只小鸡？”

    “切，我昨天开出来全国独一份的九天至尊真龙。”

    “你那算什么，我肝七天孵出来个太上老君。”

    “你那算什么，我冲十万都能和女娲谈恋爱。”

    “还得是你离谱。”

    在车流不息的道路上，树叶随风舞动，光透了进来。

    高大强听着身边的谈话声随着公交车的靠近与自己渐行渐远，脚步不由得慢了几分，嘴里嘀咕着：

    “我都忘了上次坐车是在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上次。

    “虽然平时总是跟手底下的人说，坐公交好，锻炼身体，但是轮到我自己，还是大可不必。”

    他用手挡住了突破云层的太阳，贴在阴影中后，继续自说自话。

    “这种感觉就像是让盲人形容光的颜色一样。

    “离谱却也实际，没谱但也没用。”

    他想到了那些失望的眼神，在他的心里面不断的延伸。

    “也苦了跟着我的人了，怪不得基本上全跑了。

    “真不是我不能拿点有价值的给你们，整天画饼，我也烦啊，要是我能整出来点利益，或者弄些什么荣誉，还至于每天开口胡诌吗？

    “关键是没有啊，都揭不开锅啊！我啥都没有了，就剩一张嘴了，除了说说，还能干啥？”

    他强压下了心中的负罪感，只觉得过路的人，看向他的眼里充满了鄙视，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蔑视。

    高大强沿着道路走了不久后，看着眼前略显破旧的装潢上醒目的四个大字，心想道：

    “荔枝公寓，是这里，没错了。”

    高大强走进大门之后，感觉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他看到孩童嬉戏着玩闹，老人在慢悠悠的往前走着，青年闲适的聊着天，青葱的树木生长在道路的两侧，人们的欢声笑语平添了几分生机。

    “听说了吗？”

    “咋的了，王二家那个媳妇出轨吗？我早都知道嘞，当时在楼下闹，声音那么大，别说看热闹的，家里蹲着的都知道嘞。”

    “不是这个事，是另一个事。”

    “啥事儿啊，你倒说啊。”

    “你过来，小点声，悄咪咪的。”

    “整得跟偷情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一腿呢。也就都是女的，而且岁数大了，不然指不定得被别人怎么瞧呢。

    “乐看看呗，你先别整没用的，听我说事儿。”

    “你就说呗，我不都没说了吗？”

    “这事儿我可没告诉别人，你赶紧来，别被听到了，这还没啥人知道呢。”

    “搞什么嘛？神神秘秘的，我都把耳朵竖起来了，你倒是讲啊！”

    “住我对门的蒋婆子，你知道吧？”

    “知道啊，她身体不是一直都不好吗，前几年还能见到她下来遛弯，现在基本撞不着了。”

    “她昨天夜里心脏病没挺过去当场就没了......”

    “诶嘛，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了。”

    “可不就是嘛，这人啊，到岁数就死了，谁也挨不过去。”

    “唉，我就盼着死那天呢。家里啥事儿都要我操心，没有顺心的事，早死早利索。”

    “你可不能这么说，人还是得好好活着。我跟你讲，前天晚上，我还看到蒋婆子的女儿，半夜敲门去看望她。娘俩都抱一起了，又哭又笑的。”

    “唉，都是伤心事啊。前天还好好的，昨天就没了，直接天人两隔了。也不知道蒋婆子的女儿得多伤心，不得以泪洗面啊。”

    “她女儿七年前就在车祸中死了。”

    “啊？”

    “当时蒋婆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我听的可清楚了，都给我吓到了。到后半夜没力气了，哭不出来了，我才睡着的。”

    “诶呦，你大白天讲死人干什么，多晦气。”

    “是真的，没骗你，说谎我天打五雷劈。我当时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我还打招呼呢，就是没理我。我晚上睡不着觉，你还不知道？睡着了也睡的轻，有点动静我就能醒。”

    “大白天的，你整这么渗人的事儿干啥啊？”

    “我这不害怕吗，跟你说说，我就不害怕了。”

    “那我不害怕了吗？”

    “没事，咱俩一起，你怕啥。”

    “可别扯了，我回去做饭了。”

    “还有个事儿，我没说完呢。”

    “啥？”

    “你记得半年前大包小包的倒腾一天行李的那个新搬来的住客吗？”

    “咋的啦，又有啥啊？”

    “他是个死人。”

    “你别吓我......你咋知道的？”

    “这半年你有看到他从屋子里走出过吗？”

    “嘶......好像还真是，就没见过他，除了刚搬来的时候。”

    “而且，你没感觉最近怪事特别多吗？”

    “是有点，老死人，一到晚上阴气森森的，我都不想出门。”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里头肯定有事。”

    “你和我说这些就是我感觉最怪的事。”

    “诶呀，我一个人害怕，但是你不害怕。要是咱们两个人一起害怕，你不害怕，我也不害怕。那不是两全其美嘛？”

    “邪门歪理，没空理你，我要回家吃东西。”

    “这刚几点啊，先别走，再唠会儿......”

    “你还想说啥啊，你还没说完啊！”

    “我刚刚说他是个死人，也是有证据的，我亲眼所见的。当时我壮着胆子，摸到他家门口......”

    “咋样了，然后呢？”

    “我闻到了刺鼻的恶臭，是独属于尸体的腥臭！”

    “这你都能闻出来，可别说了，真有点恐怖了。”

    “我早上扔垃圾的时候还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人骨。可给我吓坏了，直接跑回家了，垃圾还在手里呢。”

    “怎么可能，你扯啥呢，没谱的事。”

    “你还不信，走，我领你看看去。”

    两个年近花甲的阿姨一边散步一边聊天，高大强好奇的跟了一路，听到了这样的谈话。

    高大强缓步走开了，心里想着：

    “会不会走错了？”

    高大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越想越觉得不对。刚刚看着还生机盎然的树木，现在再看去就好像马上要枯萎了似的。还有周围的人，不像是笑，而是在哭。

    “害怕果然是最容易传染的东西。”他在思考着这些话，“希望只是杜撰出来的谈资......”

    高大强感觉身上凉嗖嗖的，连脚步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老公，我手里有两颗糖果，我攥在手心上，你猜哪只手里有，不许偷看！”

    “好好好，宝宝，我不偷看。”

    “好啦，弄好啦，你猜猜！”

    “左手吗？”

    “不对哦，老公。”

    “右手吗？”

    “也不对，老公。”

    “那是什么？”

    “嘻嘻，是两只手都有哦，没想到吧！”

    “哇，宝宝真厉害......”

    “嘿嘿，给你甜甜的糖果，老公。”

    “你才是最甜的糖果，宝宝。”

    一对情侣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着，高大强在经过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高大强快步离开了，心里想着：

    “我一定走错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着，寻觅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要去的地方。

    “C栋八单元407，是这儿没错了。”高大强收起思绪，快速的爬着楼梯。

    不久后，感觉自己历尽艰辛的高大强，来到了朝暮的家门前，整了整衣物，又调节了一下内心激荡的情绪。

    高大强刚想要敲门，却发现一推就开了。

    “门都不关？”

    高大强说着，进了屋，看到朝暮此时正在床上酣睡。

    “都下午三点了，还在呼呼睡呢？”

    高大强嘴里吐槽着，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随蝴蝶一起消散吧，旧日的幻影！”

    “帮帮我，神君先生！”

    “你，会找到答案吗？”

    “愿为逝者哀哭，泣下如雨，充盈渡川，如潮涌至，领你归乡。”

    卧室里，窗帘遮挡了阳光。在这昏暗的地界，一个男人平躺着，睡得很熟。

    朝暮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颇有些神志不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喃喃道：“什么动静？”

    客厅中，高大强以懒散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哼着歌。

    “童话说雨后会有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