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把好消息带回了家里。

    张元的妈妈也很高兴，直接奖励他三百块钱零花钱。

    张元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巨款，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花。

    这是张元睡得最舒服的一夜，以至于在上他都没有去晨练。

    醒了过来张元也没有起床，他拿出手机下载了多音，他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软件。

    叮咚！

    李朋朋：bro，听说成绩出了，考得怎么样，不会在家里哭吧？

    张元：我的实力你不相信？有点伤感情了。

    李朋朋：cool，咱们一中见。

    张元嘿嘿一乐，这种感觉有点舒服。

    他刚下载好多音想要注册，又是叮咚一声。

    胡茜：张元，你有空吗？出去玩。

    张元：好呀，哪里集合？

    张元随意拿了一件白色的t恤穿上就出门了，外面太阳正盛，他走了许久才来到约定的地点。

    胡茜已经在路口等他了。

    张元眯着眼睛歪着头，盯着胡茜走到她的面前。

    “你干什么张元？不认识啊？”

    张元上下打量胡茜，她穿着一身粉白色的裙子，锁骨附近的衣领还绣挂着一只小熊。

    “我很丑吗？”胡茜蹙眉道。

    张元连忙摇头道：“在学校里没见过你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有一些新奇。”

    他盯着小熊看了几眼，询问道：“这个是你自己缝的吗？”

    胡茜有些骄傲的扯起衣领展示：“当然，小熊也是我自己做的。”

    “你的手真巧呀。”

    张元不由感慨，现在这个时代还有能做衣服的都是高手。

    胡茜开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当然，我也要擅长的东西。”

    她从地上捡起一个盒子递给张元：“祝贺你考上一中。”

    “谢谢，你怎么知道的？”张元奇怪道。

    “秘密！”胡茜提高声音道。

    张元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双挂着耀眼红色的低帮篮球鞋。

    球鞋造型很张扬，鞋地弹性很好，支撑稳固，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张元连忙摇头。

    胡茜将球鞋推到张元的怀里。

    “我是不是你好朋友？是好朋友的话要不要那么生分？”

    张元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点头道：“那今天的消费由本公子买单。”

    胡茜嘴角挂起微笑，用胳膊碰了碰张元的手臂。

    “张元，你可真厉害，我不喊你，你就不知道喊我是吧？”胡茜挑起眉质问。

    她话锋一转，看上去有些生气。

    张元讪讪道：“我今天才刚睡醒，你一呼叫我，我就来报道了。”

    胡茜哼了一声：“这次就勉强放过你。”

    两个人一边往前走着，张元一边讲着学校里最后几天的事，尤其是班主任被揶揄，让胡茜笑了好久。

    “那个多音你会玩吗？”张元询问道。

    胡茜摇摇头：“我不懂，但是听说好像很多人都在玩。”

    张元拿出手机比着胡茜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我来试一下拍多音。”

    胡茜皱着鼻子，对着张元挥出了一拳。

    “别录啦！”

    拳头渐渐覆盖镜头，张元的录制也就结束了。

    “别发！”

    “我就发！”

    两个人一路打闹到了公园的球场，张元趴在网上往里面看。

    “你不去打一会？”胡茜问道。

    张元摇头道：“不去了，把你自己晾在这里我也太不是人了。”

    胡茜给了张元一拳头，他故作吃痛地后退了一步。

    “别装模作样了，你去打球，正好也能试试鞋。”

    胡茜推着张元往里，监督他换上新鞋走进场内。

    “哥们缺人不，加我一个。”

    张元举起胳膊喊道。

    球场上的人看看他，再转头看看站在场边的胡茜。

    打球的人有两种心理，一是羡慕球场带女宾的，恨不得自己才是。

    二是嫉妒球场带女宾的，恨不得在场上打爆那小子。

    张元没来过市中心公园打球，看着这些人面向凶恶，技术应该很好。

    “来呀，哥们，正好打个强度局。”

    对方将篮球扔给了张元。

    “你先试一个。”

    张元拍了拍球，手感不错。

    他在弧顶开始启动，一次运球直接大跨步启动，两步后整个人飞上了天空。

    他将篮球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将球灌入篮筐。

    “爽！”张元挥拳。

    这双新鞋让他的起跳更加顺畅，甚至感觉在空中更舒展，更敢做动作。

    球场上的其他人目瞪口呆。

    “来吧，上上强度。”张元两拳相碰道。

    “我尸体有些不舒服了，你们先打。”有人直接溜了。

    打了大概半个小时，人就陆陆续续的散了，张元意犹未尽地走出场地。

    “好可惜，就是大家太忙了。”

    胡茜将买的水递给张元。

    “你这样打会不会没朋友？”

    “啊？我很认真啊，没有放水的。”张元辩解道。

    张元说完就笑起来，胡茜也跟着笑。

    “张元，我发现你晒黑了，有点像黑皮体育生。”

    张元拍拍脸，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件事：“这样显得更健康一点吧。”

    “篮球有那么好玩吗？你都不会打腻吗？”胡茜问道。

    “怎么会，篮球可好玩了，尤其是你把球投进篮筐的那个瞬间，你就会一直想投下去。”

    “你能教我打篮球吗？”

    张元顿了一下，发现胡茜很期待看着自己。

    “当然了，只是你穿着裙子……”

    “我回去换。”

    “那你先回去……”

    “一起吧。”

    胡茜的声音斩钉截铁，她一只手拉着张元的衣角，似乎却有些局促。

    两个人穿过闹市区，买了两杯奶茶，张元一路啜吸着珍珠，被胡茜批评时像是心智未全的小学生。

    走了许久，奶茶里的冰都被张元嚼碎了，两个人才来到一片低矮的老旧小区。

    胡茜走在前面，她的脚步有些凌乱，来到一栋堆满杂物的单元。

    “这里有些乱……”

    “没事，我家那也是，老厂子的家属院都这样。”张元接话道。

    “奶奶，我回来了。”

    胡茜推开木头门，朝着屋子里大喊一声。

    老旧的房间里散发出一股霉味。

    阴阴暗暗的中间户型，不仅逼仄，许多地方都没有光照。

    一个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摇着蒲扇，她睁着眼睛但是眼球浑浊，看上去是白内障了。

    “我奶奶耳背，听不太见声音，你直接进来吧。”

    胡茜领着张元穿过杂货堆，斜着身子来到她的房间。

    一扇小小的窗户将房间里照得温暖亮堂。

    地上堆叠的都是碎布针线，墙上有各式各样的模特海报。

    张元拿起来桌上的纸张，稚嫩的线条勾勒着衣服的轮廓，看上去有些天马行空。

    “这些是？”

    胡茜将碎布角堆到一起，收拾出座位来。

    “从衣服厂拿得一些零工，晚上干几个小时能赚十几块钱。”

    “那你还要去奶茶店打工？”张元吃惊道。

    “对呀，要不然就没饭吃了呀。”

    胡茜坦然笑着，先前的局促已经没了。

    张元恍然明白，为什么胡茜一上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为什么从来也不听课，为什么班主任从来不强求她什么。

    他再看看脚下穿的新篮球鞋。

    此时此地，心里道不清的罪恶感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