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季白？”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网上都说你的棋很厉害，但是我不信，今天，我就要当着整个围棋馆的面揭穿你的虚假面目，让世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围棋大师！”

    “不！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我不信！你一定是作弊了！”

    “我曾以为，跨过了职业的门槛，就能凌驾于所有的非职业棋手了，没想到……呵呵，终究还是井底之蛙罢了，也罢，我的道心已经破碎，还是放弃围棋梦，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吧。”

    “孽障！竟敢毁我弟子的道心？给我拿命来！”

    咳咳——

    以上都没发生，仅存在于季白进门前一刻，偏恶趣味的想象里。

    负责接待总监和季白两人的，是青山围棋馆的负责人——杜青山。

    “杜先生是一位真正的围棋大师，退役之前，是国家级的职业棋手，代表国家迎战各国知名围棋大师，战绩斐然……”

    总监先是笑着与杜青山打了声招呼，然后很自然的将其介绍给季白。

    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挺不错的。

    “杜先生好。”

    季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他并不像围棋馆的一些学徒那样恭敬，只是在得知眼前这位曾为国争光后，语气中带着些敬重罢了。

    杜青山，今年37岁，瞧着年纪似乎不算多大，但放在职业棋手的领域里，早已经是过了巅峰期，退役并不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

    他带着一身的荣耀从容退役，开设围棋馆教导学徒，既保住了围棋大师的名头，又能为围棋行业的后辈们做一些事情，这是非常聪明的选择。

    “季白，你昨天傍晚的那盘棋，我已经看过了。”

    杜青山笑了笑：“你的棋力很强，那个半吊子的徐巍，在你面前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我对你的棋也很好奇，所以，当老林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口中的老林，就是带着季白过来的公司总监——林正阳。

    “杜先生谬赞。”

    季白笑着回应了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跟章南希的性子差不多，在陌生的环境、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尽量保持‘多听少说、说错多错’的基本原则，先摸清楚对方的脾性再说话，可以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矛盾。

    ……

    杜青山和林正阳都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开始了正事儿。

    杜青山叫来了自己的学生，那是一个带着黑边框眼镜、身形瘦长、看起来就很老实的少年。

    “周宁，职业初段，师承青山大师。”

    两人刚一坐下，那少年便自报家门了。

    这似乎是围棋界的传统？

    季白有点懵，随后有样学样的回应道：“季白，业余棋手，没有师承，自己瞎练。”

    随后，两人就正式开始了。

    身为职业棋手的周宁，很大方的让出了黑棋。

    季白也不客气，捏着一枚黑色棋子就落了下去，开局直接抢占正中间的天元。

    “嘶！”

    周宁皱眉，抬头看向季白，眼神中带着点怀疑。

    “啊？怎么啦？”

    季白不明所以，系统直接把世界上最顶级的围棋技能灌输给了他，但却并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围棋界的事情，这也就导致他对围棋界的认知几乎是一片空白。

    “没事。”

    周宁扭了扭脖子，又捏了捏手腕，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凝重，不再像之前那么淡然。

    季白察言观色，意识到自己这步棋可能有什么问题，于是，他下棋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呼唤系统君。

    【开局抢占天元，约等于你跟人家单挑的时候自缚双手，这不是客气，而是没把对手放在眼里，通常出现这种情形时，要么是冲动赌气，要么就是双方的棋力差距极大，大到不顾棋形发展就能把对手随意的玩弄于股掌之间，嗯……大致相当于职业棋手跟初学者的差距。】

    系统君用它那迷人的机械声解释道。

    “啊这……”

    季白抬头看着对面脸色凝重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真不知道还有这种潜规则，他只知道，自己的大脑告诉他，面对初段棋手可以这样下，然后他就直接下了……

    “你把哪个大神的棋风塞我脑子里了啊？这么狂？”

    季白面上淡定，心里却无力吐槽。

    【系统的初衷是打倒一切装逼犯，技能威力大一点也很合理。】

    系统君解释道。

    “你是打倒一切装逼犯吗？照着你这个思路一路打脸下去，简直就是不给装逼犯留活路啊。”

    季白心里叹息。

    ……

    很快，对弈结束。

    “那个……不好意思哈，我下棋的风格就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弄。”

    看着对面眼神呆滞、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的少年，季白感到非常自责，不停的向他道歉。

    哪怕再怎么不懂围棋，瞧着自己这边嘎嘎‘提子’，把对手的白棋给吃的七零八落，也知道这盘棋肯定蛮打击人的。

    “没事，技不如人罢了，你不必向我道歉。”

    周宁虽然深受打击，但精神状态还可以，他深吸一口气，微微弯腰：“受教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找你请教的。”

    说罢，他直接起身离开。

    季白：“……”

    你还是别找我了吧，我怕给你留下整个职业生涯都难以治愈的心灵创伤。

    真的……

    你去找别的围棋大师、或者是高段位的职业棋手，人家会客客气气的跟你下，但是你找我……我就只能把你往死里打了。

    ……

    “精彩，非常精彩。”

    杜青山拍拍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他并没有因为自家学生被狠虐了一顿就记恨季白，相反，不论是棋力惊人的季白、还是被狠虐一顿后仍能保持斗志的周宁，都让他非常满意。

    “在这世上，鲜有人能成为常胜将军，绝大多数都是要不停的面临失败，不同的是，有人在失败中彻底胆怯沉沦，有人扛住了一切压力、从而涅磐重生，相比那些一帆风顺的天才，我更欣赏能从无数次失败中爬起来的勇士。”

    杜青山笑着说。

    一旁的公司总监林正阳，对杜青山这番心灵鸡汤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季白，他的围棋到底处在什么水平？周宁的围棋水平和棋感都很不错，在职业初段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在季白面前却连还手都做不到，季白……应该不是普通职业这么简单吧？”

    “嗯。”

    杜青山收敛笑容，皱眉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也不好判断，只觉得，他的棋力无比雄浑，给我一种势不可挡的压迫感，别说是周宁，就算是我亲自跟他对弈，也没有任何胜算。”

    “这么强？”

    林正阳吓了一跳：“那岂不是说，他的棋力已经达到甚至超越围棋大师的范畴了？”

    “差不多吧。”

    杜青山含糊的应了声。

    他也不能确定季白的棋力到底有多强，只知道比自己强，甚至比自己见过的高段位棋手都要强，就像是看不到顶的巍峨大山一样。

    “这人……真的是野路子？”

    杜青山有些不信的问道：“你是不是在忽悠我呢？他该不会是某个曾经世界冠军的弟子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

    林正阳这会儿已经懒得搭理杜青山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略有些不耐。

    不是他素质低，而是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我本来还以为，季白的水平最多也就职业初段的水准呢，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给我憋出来这么一个大惊喜，这样的话，最开始预想的炒作方法就不够用了，得换一换思路……‘围棋大师’这个称号要是能彻底捏在手里，那个练习时长两年半的钟离鸿，就可以给我去死了。”

    林正阳摸着下巴，心里暗暗思索着：“季白的外在条件挺好的、情商也不错、眼下又有这么顶尖的才艺在身，只要用合理的方式去炒作宣传，热度超过钟离鸿并不难，到时候，《心动》就会彻底成为季白的主场，【雨荷娱乐】那帮孙子估计得被气到吐血了……桀桀桀。”

    他先是愉快的畅想了一下未来，然后，又想起来一件同样重要的事儿。

    “那么……该怎么对待季白呢？”

    林正阳皱眉，有些犹豫不决。

    作为一个有脑子的成年人，他很清楚，当季白展现出自身真正的价值之后，再想利用区区实习生、正式职工、帮他成为网红这种画大饼的方式忽悠他，已经很难奏效了。

    如果想让他跟公司继续站在一个阵营，那就得拿出一些真正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