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宸睿背上冒了汗，却还在思忖，看他态度似乎有些惋惜，纵然看见了什么，似乎还有挽救的机会。今后多给他些丹药，收买了他，封住他口风。明日就让孙笑云寸步不离他，好劝服他一二。

    思忖良久，也不知到了哪个时辰，便迷迷糊糊睡去。

    夜半月隐，满头乌发爬上江伯符额头，将那戴白染尽，退落下许多白发。原本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因那一时气瘀血涌，愁成了白头。那墨香丸本就是灵药，内含十五年份的乌椆木。

    本是给那贩市上羊贩子定制的，随时变幻那绵羊毛色。只因他们上次给的乌稠木备料太足，边边角角一凑，竟然多出了二十几丸。本也没什么大用，却正巧被江伯符撞上大运。原本孙宸睿也不敢多说，本来是给羊吃的。只是妹妹孙笑云先起的头，也不好点破，只能瞒了傻小子了。

    却那一大早，江伯符便鬼叫着醒来，拿来水盆铜镜反复照，呜哇怪叫着满院子跑。孙家却不以为然，见怪不怪，各干各的。只有他如放飞的野驴般在院子里撒欢，孙宸睿在一边陪着，险些被他激动的亲了嘴，还是被抱了，忍不住相互厌弃着作呕。等他聒噪了一两个时辰，方才劝慰安稳住。

    那江伯符似是受了莫大的恩赐，邀请孙宸睿去肃州应龙洞游玩。还问他要不要学习基础的符法，自己愿意倾囊相赠。孙宸睿当然心下高兴，便和他热乎着聊了起来。从那选字，练字，认墨，描纸，刻符印等诸多入门基础聊了一个多时辰。

    那江伯符不忘杂带私货，绕边打转的举例。这个是符和箓，两者是配套的，千万不能乱了秩序，瞎配可是要出事的。孙宸睿没有细想，只当是表面意思，嗯嗯着点头，当了注意点记录了。

    才刚过巳时，却被孙忘川来唤。原来孙家来了访客，是那丹房十八铺的李家族长李长寿。因要近日炼制十八炉黄龙丹，人手不够，特来向孙家借人。花了五块灵石重金来请孙忘川和孙宸睿，需要在庄上住宿三天三夜，助他炼成三百九十枚黄龙丹。

    贵客停在前院，上好清茶伺候着。李家是本地望族，是诸多道仪祭祀的牵头人。没有李家到场，庄上不能私开祭拜。不久孙忘川便带着孙宸睿匆匆赶来，两家施礼见面后，方知此批丹药是四御宗加急要的。为那封山弟子预备，只给五天期限。李世翁没了办法，才顶着老脸来求。许诺诸多好处，要父子两助力。

    此话一出，孙忘川却为难起来。非是他架子大故意推脱，实在是无法上门去。不敢诓骗李长寿，便明说了。原来是那韩家强行征调，今日正好是孙忘川巡察设卡日子，需午后去那山口报到，不敢违抗。见世翁为难便推荐沐少君和儿子同去。

    李家族长慌忙摇头，这黄龙丹炼制不能见了女色，阴寒不利药性，也是怕上方知晓，只同意让孙宸睿一人去，别的再想办法。却正为难时，江伯符摸了进来，大大方方施礼，撒了个小谎，称自己也会炼丹，并说出应龙洞江家名号，打了保票。

    原本黄龙丹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大丹，孙忘川料定只要孙宸睿单独去绝对足够。自家小子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自己过去也就是个添头，混个人手罢了。如今见江伯符跃跃欲试，便顺手向李世翁推举起来，加之那江家名号，自然没的说。

    那李长寿也略闻过江家的名号，只略有担心，却不好意思开口，绕边打转的询问江伯符是否懂什么药草。江伯符多机灵，二话不说，将孙宸睿之前报给他的雪莲药效，药性，寒热，归经说了一遍，又连着举了三种丹药的用法用量。

    十八铺都是丹家里手，一听便知全对，李长寿方才放了心。命叫来马车，接二位青年才俊上车。那江伯符朝孙宸睿挤眉弄眼，还怕他说穿。孙宸睿却也不介意带个扇风烧水的童子，还有意施恩于他，指望借此来堵他嘴，忘却昨晚所见。

    江伯符不忘路上唠叨，说炼什么丹就要用什么药，雪莲不能换了艾草，还是原配的好。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有些地方他们玩的邪性，那种四五个人吹拉弹唱的，不是正常人所为。那种大气量的不一定好使，别被迷的五迷三道，到时候堵在嘴上，喘不上气来。孙宸睿正在思忖着黄龙丹的诸多配方，没太在意他说些什么。

    一个黄龙丹而已，他们能玩的多么邪性！哪需要四五个人，只要我孙宸睿和你就足够了。还吹拉弹唱，你负责扇火就行，人多了吵的慌。最大的丹炉孙宸睿也见过，都有的讨巧，不至于扇个火还喘不上气来。这新人就是这样，没做事前，先想太多没用的。

    也不知道进展到了何处，因那李家家仆在外赶车，也不好问太明白，万一伤了孙家自尊可不好。江伯符用两手比划，做些勾手进圈，拉拉扯扯的样子。孙宸睿实在看不下去了，这都是什么老旧的手法，现在搓丹丸都用板了！慌忙比划着唠叨着，只用只言片语便介绍的清清楚楚。前后两个壮汉，在搓板上面双臂用力一推一拉便好了，一次能有十几个，一夜都不带停的。

    说完便不去理他了，兀自找寻起搓药板来。那李家家仆听了个大概，频频点头，确实如此。孙家精研丹道，已经用上了搓药板了。我李家虽然起步晚，但也不至于那么笨拙不堪吧。倒是这个面生的小子，忒不懂事，说些有的没的。

    什么，江伯符听完孙宸睿解释，震惊不已。他果然学到了精髓，肮脏龌龊。可怜那沐冰轻还蒙在鼓里，迟早我要和那沐冰轻说说，看看她是什么想法。到时让这小子解释清楚，早先断干净，别误了人家前程。日后看护好他，绝了他那不好的癖好便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别一错再错下去，害了家人朋友。

    也就三里地远，不到三刻便到了。李家客客气气接待了，将他俩请到了大厅。上的是天渊国的茗茶春白须，用的是汝窑的名器玲珑浮鱼碗，点心是戒州戒山寒食节的名点芝麻桃仁桂花贯馅糖。

    几人正在吃喝，李世翁却指着一副不凡的画卷聊了起来，极其神秘的说，他求得了长寿的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