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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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皇帝财源

    郭天子一个脑袋两个大,国库空虚,西南打仗的钱只能从内帑出,可内帑也是空的。

    最要命的,无论是西南招讨使狄至匆匆出战,还是粮饷空缺,事情都是他自己闹出来的,谁也怪不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郭全斌只好咬牙先从自己的衣食住行上省下来,蚊子腿也是肉啊!

    他本来想着好不容易做了皇帝要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一顿三四十个菜,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更是梦寐以求的生活,可为西南战事,他不得不削减开支。

    衣食住行,先就从削减奢侈的吃喝开始,一个人每顿几十个菜,九成九都是浪费。

    想到这是他第一次享受这种奢侈也是最后一次,郭全斌忍不住报仇雪恨般干饭。

    饭后,郭全斌才有时间仔细观察对面水灵灵的范灵韵,小姑娘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即便如此天生丽质难以掩饰,格外养眼。

    小小年纪如出水芙蓉,聪明伶俐,博览群书,在这个年代也算难得人才。

    饭后,史皇帝让范灵韵带笔墨随行,一行人到天章阁庭院,此时西南角老柳新发,草木带黄,郭天子令随行禁军士兵院外护卫,内侍都宦官屏退。

    众人都心领神会退出去,以为官家茶足饭饱要单独带着小姑娘坐点什么大事,范灵韵也被吓得双腿颤抖,樱唇透白。

    郭全斌却安排她落左小亭,随后等候门口的内侍都宦官:“去吧乾宁馆事叫来。”

    宦官连领命去了。

    乾宁馆位于皇城大内,位于龙图阁以南,垂拱殿以西,地方不大,却重兵把守,日夜巡逻,东西班禁军一营人马五百人护卫大内,却日夜有一百人人驻守乾宁殿,守卫规格与天子所居万岁殿同。

    因为这里存放的是皇帝私房钱,而管理其的“乾宁使”一般以皇亲担任,即便不是皇亲也是皇帝的心腹大臣。

    先帝时由其心腹皇城使刘知赡兼。

    老皇帝去世少帝继位,老头刘仁赡老是出入要入账,每月要对账,郭全斌前身觉得花钱十分不痛快,就将之换下,换成自己潜邸管事朱毗。

    等候半刻钟左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躯肥胖的朱毗便已到庭院中,“官家,臣觐见来迟。”

    “免礼,乾宁馆的账簿给朕看看。”

    “下官去取!”朱毗请命。

    “去吧,动作要快。”

    朱毗去了,郭天子小声对身边范灵韵说:“待会你做会议记录,不要疏漏。”

    “是官家。”少女小声说,声音婉转清澈,如同黄鹂。

    不一会儿朱毗抱着账本回来,呈送天子面前,站在小亭下方向天子汇报:“好教官家知道,内帑尚有存银两万零三百两,金五百两。”

    郭全斌一面看一面皱眉。

    他的内帑收入稳定的有四部分。

    其一,三司下辖的左库藏每月会送来一千二百缗,这是天子的“体己钱”,也可算皇帝的工资,每月初按时自国库划入天子私库。

    其二,皇城机构“店宅务”,每月为内帑贡献三百缗左右。

    所谓店宅务,是管理皇家所有房产的。

    郭天子大致一看,直呼好家伙,皇家原来远不止有皇城。

    大梁城以中轴线御街为分界,东城有六百零四间公房,西城五百八十八间公房,简直是大梁城最大的地主!

    其三,就是最大的一笔收入,两税中的“口赋”。既七到十五岁孩童每人每年二十钱,全进入皇帝内帑不走国库。不过每年只能收一次,前几年的积累已在去年那场烂战中被消耗。

    其四,藩属国上贡,今年开春来根本没有。

    所以他的乾宁馆平日每月稳定至少有一千五百缗收入,而且只会更高,不过看到支出时候顿时惊掉下巴,“皇城大内每月开支一万缗左右?朕后苑一个妃嫔没有,每月花那么多钱!”

    朱毗满头大汗,“好教官家知道,后苑确实空着,不过尚食局每月支出一千缗左右。

    官家的鸡舍每月支出二千缗。

    官家自全国各地选拔来的蹴鞠好手有五十三人,官家每月赏赐他们二十缗,银二两,这.......这是三品大员的俸禄。

    还有官家的犬舍,每月也需五百余缗......

    下官都是如实上报,请官家明察!”

    史皇帝顿时怒了,一拍石桌,发现手很疼,倒吸口凉气,“妈的!

    每人一月二十二两白银!三品大员俸禄不过如此,这够养活多少前线用命的将士!居然用来养一个踢球的!”

    再说国中搞足球有什么前途,暴殄天物!哪来养后宫也好过这些废物!

    “官家,这.......”朱毗有些懵,一脸茫然看向天子,又赶忙低下头。

    蹴鞠的人是官家费尽心力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现在又要这般辱骂,那岂不是......官家自己骂自己?

    郭天子怒道:“叫李纪砻来。”

    一身铁甲走路嗦嗦作响,如铁塔般的李纪砻很快听召到院内。

    郭全斌下令,“李行首,带兵去把入内内侍都左班都知高酋还有他手下踢球的全押过来,谁敢不来直接拿下。”

    李纪砻听到命令完全愣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神色激动单膝跪地接令,“官家放心,顷刻便回。”

    “他这么激动干嘛?”李纪砻走后史皇帝不解,朱毗小心翼翼解惑:“好教官家知道,高酋等仗着官家隆宠,在大内中横行无忌,轻慢诸局宫人、禁军将士,许多人......积怨已久。”

    郭全斌点头,对认真记录的范灵韵感叹:“小小几个踢球的,就因为天子宠爱,居然能跋扈贪腐到这种程度。”

    “不都因官家而起吗......”范灵韵小声说,郭天子看过去,她立即低下头不敢对视。

    郭天子叹口气,他心里除了差点被气笑,还有一种悲悯之情,没怪罪小姑娘,只自言自语说:“你说得对,这些皆因朕而起,也只能我来清理干净。

    不然今晚觉都睡不好,西南奏疏还案前,这里每个害虫不知道害死多少前线将士.....”

    微微撇眼,见小姑娘红唇微启,神色惊诧,呆呆看着他,几秒后意识到自己失态才连低头去装作写字,面若桃花,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