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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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鬼”闹剧

    夜半时分,庭院后宅,不知从哪儿传出一阵阵呜咽声,兀的让人不寒而栗,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在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却突然又冒出来。声音呈不消反涨之势,惹得一个小丫鬟惊惧不已,手抖的连照明灯笼都摔落在台阶下,慌慌张张的向原路退去。

    不多时,万夫人便带着一众仆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后宅前来查看,而两个清澈的当事人却仍在上演着‘午夜鬼泣’。

    众人寻着声音,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小家伙半跪在床塌边,各自用一个被子半蒙着头在那里抽抽泣泣,好不哀怨!

    管家婆丁嬷赶紧上前扶起两位小祖宗,众人看着泪眼汹涌成河的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闹鬼,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遂各各在心里感恩祈祷。

    遣散众人后,万夫人强忍胸腔里排山倒海的怒气,喝道:“说!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两个小家伙依然泪眼婆娑,但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种程度的悲痛,心里已然明白自己闯祸了。

    万向眉眼一垂,说道:“娘亲,先生临走时布置的功课太难了,我们两个完成的不好,在此伤心难过,也不知怎地就哭了,越哭越想哭。”

    “婶母,是啊,我们担心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哦?那又为什么要用棉被蒙头?”万夫人继续陪他俩演戏。

    “我俩害怕影响别人休息,就蒙着头尽量不出声。”

    就连两个小家伙自己也知道万夫人不会相信这鬼话,见此情形万向急忙跑到书桌一侧,拿起萱纸向母亲展示“娘亲,您请看。”

    万向笃定今日可以逃过一劫了,她和哥哥的功课以往总是受先生夸赞的,没道理不受母亲的喜爱,当下只要让母亲消过盛怒就好了。

    “婶母,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这样了。”万逯认错道。

    万夫人看了看眼前的二个小人,又想笑又想怒,也没闯什么大祸,心一软就打算放过他俩。

    于是万向仅仅是被勒令回房,而她的堂哥更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就像这场小闹剧根本不存在一样。

    夫君与长子长年出门在外,家里一切大小事物皆由万氏一人操持,虽说万家不算富甲一方,但称小富之家并不为过,祖辈田产鼎盛时期有数百亩之多,要知道在人均三亩地的情况下这是可以养活近几十户五口之家的收入,至万仲之这一代,也就是万向的父亲,万家田产虽并无添缀但也无大幅减量。至于今日闹剧,别说是“扮鬼”了,就是“扮神仙”,万氏要不要惩罚二人还是后话哩!爱女与侄儿从小青梅竹马,又都聪颖上进,一家人对之喜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轻易罚错,不过母慈败儿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好在两人平时的“败绩”只局限于无伤大雅之列,并未触犯人伦纲常底线。

    次日万向在院里四处逛荡了几圈也寻不见万逯人影,不由得转念一想:哼,难道是找绵绵姐去了吗?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至到傍晚时分,万逯才急匆匆跑到妹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就向前递了过去,“好妹妹,昨天谢谢你,瞧,这是我一大早出门去为你淘的《七曜小记》,你不是最喜欢这类小说嘛。”

    万向双眸一亮,喜上眉梢:“那是,昨晚我不仅陪你落泪,还帮你过了母亲那关,不过,你真的没事了吗?”

    “完全没事了,老先生说的对,男儿要有志气。”

    要是没下句万向会更欣喜。

    “绵绵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努力变强,她要嫁状元郎,我就做个状元郎。”

    万向气结,得,昨天陪他流的决别泪亏了,手里面的《七曜小记》也不香了。

    “哥,咱没必要这样,绵绵姐之前还说过喜欢盖世豪侠呢,再之前是喜欢会做红烧肉的厨子呢,再再之前是喜欢会捏糖人的货郎,还有……。”

    “呃,这次应该不会更改了,以前那是她还小不懂事。”万逯赶忙辩解道。

    “马上就要行弱冠之礼,都这么大人了,脑袋怎么像被驴踢过似的。”

    万逯虽然遭到一记白眼,却只是呵呵几声,他并不怎么在意这尴尬的场景,从小这个妹妹斗嘴就胜他一筹,他已经非常能接受了。

    “你今天去找过绵绵姐了吗?”万向还是想问一句。

    “呃……去过了。”

    万向盯着他并不言语,明显等着下文。

    “你都知道绵绵要去京城了,我人单力微能怎么着啊。不过,你猜会不会是这种情况,她怕离开后我伤怀难过所以故意说对我没有了男女之情的喜欢,其实是不舍得我伤心。”

    万向一脸鄙夷地望着自己的傻哥哥,更加懒得开口说话了。

    场面再度尴尬,万逯赶紧自圆其说道“啊~啊~啊~我只是说说玩笑话的,逗你开心的,怎么可能真这么想!”

    “那过几日绵绵姐走你敢不敢去送行?”

    “当然,当然。”万逯心虚道。

    万向知道对方心里舍不得,还是补了一句“也不一定不回来啊,瞧你那呆瓜样,怪不得绵绵姐看不上你。”明明是想安慰的话语,却还是夹枪带棒的损人。

    突然,哪里传来一阵儿咕噜声,再一细听,原来是声音之源是万逮的肚子。由于声音里含着一种呱叽叽的调调,万向忍不住扑哧一笑“怎么,听我说这话不高兴了,在肚子里面腹诽我啊。”

    刚说罢抬起的脚还没落地,更大一声咕噜传来,这次轮到万逯喜笑言开了,不过想当然的是他会少不了对方的“无情毒打”。

    二人嘻嘻哈哈的来到了膳厅,见到万夫人在,万逯便先亲切的尊称婶母起来。

    “不可以哦~,不能比我先。”万向调皮地说道,并肉麻的附上一声“娘亲~”

    万逯对此见怪不怪,仍然恭敬地再次称呼道“婶母。”

    万夫人对这两个孩子的相处方式真是无奈,一个霸道蛮横,一个宠溺娇惯,两个人凑在一起倒是登登一对。

    “逯儿不要太让着这丫头了,小心她越来越无理取闹。”万夫人特意对侄儿交待道。

    “向儿妹妹很好的。”

    万向心里得意至极,哼,量他也不敢说我的不是。

    万夫人无奈微笑着“先吃饭吧,我特意命厨子做了板栗红烧肉、酱香鸭、烧茄子还有鲈鱼羹,可以给你们贴秋膘了。”

    二人刚才只顾拌嘴了,一听有这等好吃的,眼睛都在放光,立刻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

    食至半酣之际,万向心里又痒痒了,“这顿饭啊,最应该请卢雨哥哥来。”

    万夫人不解,但万逯已经在憋笑了。

    万向装腔作一本正经的老者音调“鲈鱼,卢雨,甚是搭配,甚是搭配啊。”说完还配上动作捻起了遐想中的胡须。

    原来是在这玩谐音梗,万夫人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就这小机灵想法多。

    于是,万家的这顿晚饭如同往常一样,热热闹闹的充满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饭后,仆人端上来了菊花茶供众人解腻,几人便唠起了家常。

    “娘亲,爹爹和哥哥是不是近月就要回来啊?”万向心里一直在期盼。

    “算算日子,是快回来了,万向想念爹爹和哥哥了?”

    “嗯,向儿好想他们啊,昨天还梦见爹爹和哥哥回来给我带了好多新奇玩意。”

    “叔父此次外出时间真长啊。”万逯也说道。

    万夫人又何偿不想念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只希望此次过后麟儿可以无碍,丈夫不用再辛苦奔波。

    “上次传回的家书说正准备返程,不过鉴于你们哥哥的身体状况,在路上耽搁一些也是可能的,总之是不会太久的。欸~说起来这个,上次你爹爹还在书信里嘱咐你们两个的课业呢,让你们撒野了这么久,是该到好好收心的时候了。”

    “哎呀,娘亲~不过才半月有余未上课,哪里就很久了。”想到欢乐时光就此打住,二人纷纷自觉的对视了一眼,不是说上课不好,而是闹腾更好玩啊~

    忽然,庭院里有人惊呼,“流星,好多的流星!”,听闻到这个,众人都逸兴了起来,万向拉起万逯一溜烟儿的跑出屋去,万夫人也忍不住向外加快脚步。

    与此同时,扣门声铛铛的响起,仆人则是边看流星边趋咧着向大门方向走去。

    漫天繁星当中,一颗颗璀璨夺目的流星攸地滑过天际,如同一道道金光划破墨色天空的宁静,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流星,从来也没有这么灿烂的星空,像雨点一样密集的流星足足把暗夜沉沉的大地照耀的皎洁明亮如同白昼,大街小巷里人人都在惊呼,有些老者已经开始跪地膜拜,相信这是苍天神兆。

    一处简室里,相师看着奇异天象神情捉摸不透,自忖道:时下并非开岁,亦或霜华,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漫天流星,不解,甚是不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