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庄对弈
两人一路上马歇人不歇,傍晚十分已走出千余里。
两人尽顾着赶路而错过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自月族消失,两个一直处于奔波之中。
夜色渐浓,月光洒落林间。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却掩不住两人眉宇间的焦急与疲惫。
山林之中,不时传出猫头鹰的鸣叫。他们需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此时,一阵山风拂过,远处山谷中隐约有烟火气息。
云中岳说到:“山谷中似有一处山庄,不如我们暂歇一晚。”
苏不约相视一笑。他们加快脚步,沿着山路蜿蜒前行,不久便来到了山庄前。
那山庄虽在驿道旁,却隐蔽在峡谷密林之中,平日里竟不曾被人发现。
山庄古朴典雅,周围竹林环绕,清幽宁静。
门前石阶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他见二人到来,微微一笑,起身相迎,邀请他们入内歇息。
山庄内陈设简朴而不失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透露出一种超脱尘世的气质。老人请二人坐下,命人奉上热茶点心,说到:“二位请便。”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二人顿时觉得精神一振,疲劳尽消。
云中岳转身未见老者,询问侍茶道童方知,老者一身酷爱棋局,每日这个时候必到屋外亭中参悟棋局。
云中岳在道童指引下,也来到亭中。云中岳拱手说到:“今日讨饶仙人了,来日当重谢。”
老者举起右手说到:“山野村夫,今日与二位小友相遇乃是缘分,又何需在意这些世俗之理呢。”
云中岳却是感觉自己唐突了,转问到:“敢问仙人如何称呼。”
老者笑着回到:“老夫隐居此间数千年有余,早已不问红尘俗世,平日里以对弈为乐,道友们都叫我玲珑老人。”
恰在此时,苏不约也踱步来到凉亭。
见礼之后,玲珑老人看着苏不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道:“姑娘气质非凡,恰似老朽一位故人,敢问尊父何人?”
苏不约墩身回到:“仙翁有理,家父苏振南。”
玲珑老人听闻此言,神情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可是白袍将军苏振南?”
苏不约:“家父正是苏振南,仙翁与家父相识?”
玲珑老人:“不错,当年将军名震天下,后来突破境界,羽化登仙,老朽曾有幸与将军对弈一局,棋如人生,将军棋艺精湛,老朽苦思千年方知其奥妙。”随即,玲珑老人看向苏不约说到:“不曾想将军竟留有后人在世,不知苏姑娘可愿与老夫对弈一局?”
苏不约闻言,心中一动,点头应允。
她自幼在世家长大,琴棋书画自不在话下,尤其喜爱围棋,棋艺亦是颇为精湛。只是今年灾难不断,许久下棋了。方今父亲故友有请,当要满足对方这个要求。
于是,二人便在石桌旁坐下。
棋局开始。
玲珑老人执白子,苏不约执黑子,双方你来我往,落子如飞。棋盘上,黑白子交错,犹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苏不约心思缜密,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她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臂一笑,显得极为投入。
玲珑老人亦是毫不逊色,他下棋从容不迫,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苏不约虽是后生晚辈,但苏不约得苏振南良好的基因遗传,又那南宫世家底蕴身后,家中各种古典名著无数,棋谱更是不在话下。苏不约棋力竟与玲珑老人不相上下。
渐渐地,棋盘上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玲珑老人布下了一个经典的残局局。意图困住苏不约的棋子。这棋局和当年如出一辙,只是玲珑老人换到了苏振南的位置。
苏不约见状,心中一动,问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珍珑局?”
玲珑老人听闻苏不约能说出残局名字,竟没有赶到意外,反而变得更兴奋。随即说到:“苏姑娘既识得此残局,可否破之?”
这珍珑局乃是上古经典残局,早已失传,纵然是苏不约也一直以为是个传说。
苏不约开始仔细琢磨对策。她凝视着棋盘,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的走法。
终于,在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之后,苏不约找到了破局的关键所在,就是要舍弃自己一大片棋子方能扭转乾坤。
她微微一笑,落下一子,顿时打破了僵局。玲珑老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将军之女,好棋!好棋!”老人连声赞叹道,“姑娘棋艺高超,老夫佩服佩服。这便是将军当年指点老朽的残局,老朽花了一千年的时间才明白其中奥义,想不到苏姑娘顷刻间就化解了。”
苏不约谦虚地笑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只是侥幸而已。”
玲珑老人笑着摇了摇头,道:“棋局如人生,有时候胜负并不在于棋艺的高低,而在于心态和运气,姑娘能够保持冷静、善于思考,这便是胜者之道。”说罢向侍棋道童招手,侍棋道童递上一个木匣。
玲珑老人拿起木匣递给苏不约道:“这幅画是老夫多年前偶然所得,今日便赠予姑娘作为纪念吧。”
苏不约接过画来,只见画面上山水相依、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题跋处三个篆体格外醒目“江山图”。
江山图?苏不约和云中岳看到这三个字都是一惊,不因有他,而是神识碎片也叫江山图。只是在打开那一刻这江山图与云中岳没有任何共鸣,想来只是巧合,名字相同而已。
苏不约看完画说道:“这太珍贵了,晚辈实不敢受。”
玲珑老人回道:“身外之物,当属有缘人。”
苏不约也不好在推迟,她心中感激不已,连忙向老人道谢。
玲珑老人站起身来,转身向黑夜中走去。
边走边诵读着一首古诗:
不问长河逝几多,只叹江山向秋瑟。
才慕泛舟蓑衣翁,又羡赏菊陶公贺。
重峦鸢影难胜寒,碧水鱼痕亦会浊。
惟有静心归一体,平淡深处方悟得。
宝赠有缘人,且行且珍惜。
言吧,玲珑老人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云中岳虽不知这古寺与这画有和干系。但今晚发生的一切,亦是使他感慨万分。
苏不约的才华与智慧,更加坚定了对她的敬佩与爱意。
两人在这亭中依偎而坐,所有的疲惫与困顿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