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世镇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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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秘讯

    裴严庆放下了手中的头颅,并用双手朝死者瞪大的双眼一划,帮他闭上双目。

    吴琦闻着屋内四溢的铁锈味感到一阵恶心,他看着尸体的惨状干呕几声,索性别过头去让裴严庆检查。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早在小学午休回家的路上他就亲眼目睹过有人从楼上跳下来自杀,那人是脑袋着地,摔到地上时淡粉的肉块溅落在四周,他当时隔了大概四十多米,没敢凑上前去查看。

    猫鬼那次也不一样,对战猫鬼时周围的太过昏暗,吴琦完全是借由庙外微弱的红光来判断方向的,在裴严庆杀死猫鬼时他正在地上抱住猫鬼的脚,等他醒来时也只敢捡捡枯叶树枝,将猫鬼掩盖起来才敢上前查看,即便如此那点火的行为也是裴严庆做的,他当时早就躲到一边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死人,那名校尉的尸体被贯穿了好几个血洞,靠近腹部的位置流了一地的肠子。

    死者背对着他们,吴琦不敢上手检查,他踩着周围黑泱泱一摊的血迹离开这片区域,将检查尸体的烂摊子留给了裴严庆,这些血液将他的脚粘黏在地上,还有些粘稠并未凝固,说明死者没有死去太久。

    裴严庆强忍着悲伤,将好友的尸身轻轻翻了过来,刘拂的身上被开了七道口子,身体极为酥软,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这反常的一幕引起了他的重视,他撕下对方的衣服,几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再也抑制不住,发出轻微的啜泣,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

    他的好友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衣服上到处都是他的血皮肉块,骨头已经碎成了渣子,他挪动对方尸身时还能听见身体里面传来果冻般的声响。

    刘拂的心脏不翼而飞,体内的脏器被打的粉碎,裴严庆将尸身转过来时那些脏器还哗哗流了一地,让本就满是铁锈味的客寮二楼再添一股腥味。

    “...........”一股无言的怒火涌上裴严庆的心头,这些伤势显然不是在好友活着的时候造成的,刘拂的致命伤是脖子上那抓痕,身上这些孔洞想必都是敌人对他的折磨。

    裴严庆试着在他身上寻找凶手的线索,为他的好友报仇,可他摸到腰间的血洞时,忽然察觉有什么硬物顶在胃中。

    裴严庆伸手将好友胃中的硬物抽了出来,赫然发现这是绣春司用来传递讯息的箍。

    他打开半截拇指大的箍,里面是一截小型留声石,他发现这留音石缺了一截,但他没管那么多,将神识探入触发这颗留声石,倾听对方的遗言。

    “咳咳——朋友,请听......我说,那些神像里,有……东西,只要砸毁……全或许……就……能,出去,不要去后殿,那是……陷阱。这里是,幻……这些怪物……是分批将我们……拆散,放。神像,下还有……邪……物在埋……赢天……的气息,也是,里……发出的。”

    留声石内时不时传来一些怪物的嘶吼声,而留声石的主人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周围时不时传来水流的杂音。

    “我在……其他客寮,发现了两,小心呃——”

    留音石传来一阵破音声,剩下的都是怪物们的嘶吼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至此裴严庆明白了发生了何事,他的好友被几只怪物围剿,自知无法逃离,便早早将这装有留音石的箍吞进了腹中。

    留影石的声音十分紊乱,他也只能结合自己的猜测判断,按照对方留下的讯息,或许砸毁那破庙中的土地婆神像就能得知部分真相,神像里有赢天春的气息,说明对方在幻境的更深层。

    “那股视线感,原来如此。”裴严庆阴沉着脸,他站起身子就要离开,一旁的吴琦见状立即跟上去劝解道:“裴大哥,当务之急还是毁掉那神像,救出赢大人再来复仇,不要意气用——”

    裴严庆忽然停了下来,向吴琦微笑的说道:“不要紧,只是一帮不敢露头的鼠辈罢了。吴兄找地方歇会,待我归来,我们再去主殿摧毁那神像,揪出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被一层厚厚的血块覆盖的脸上露出了红通通的牙齿。他将双手向上拉了拉,用手将脑袋朝两侧压了压,最后掰了掰手指活动了一下筋骨,抬起头微笑起来,仿佛只是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向吴琦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烛台,吴琦愣了一下,闭上眼睛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烛台交给对方:“那我便在此等候裴兄归来。”

    裴严庆一把接过,背朝吴琦挥了挥手,从窗台跳了下去,吴琦回到桌前拿起提灯,重新用镁棒点燃。

    裴兄,保重。吴琦心中有股莫名的悲伤,他感觉对方这一去,兴许是回不来了。

    【“你真要杀光这整座宅邸的人?!”

    裴严庆完全相信对方有这个实力,凭刘拂进屋杀人时的表现来看,他甚能让这所宅邸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死去。

    “不然呢?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啊。”刘拂对裴严庆的性格再上一个认知,他意味深长的瞄了对方一眼,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这桩案件有所牵扯,一旦让其中任何人跑掉,或许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他实在不喜欢那种养虎为患的感觉。

    “你要是不忍心,就早点离开绣春司吧,按你的性格,以后你见不惯的事情只会更多。”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前往其他地方继续他的清理工作。

    裴严庆一咬牙,朝着其他宅子赶去,若想让这些下人活下来,就只能抢先一步打晕活捉这帮家奴。

    他的手法同样高明,他拍晕一名下人,换上了家丁的衣服,每当他发现有人落单,就会从身后捏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毫无动静的放倒。

    现在他必须争分夺秒,在刘拂杀死全部人之前尽可能拯救这些可怜虫的生命。为此他加快了脚步,不曾想却被府邸中的死士发现了异常,见此对方立即点燃烟花,通知所有人有敌袭。

    “你是谁?我府中从未有过你这面孔,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还是太急了,真麻烦。”裴严庆抱怨一声,二话不说向对方冲了过去。

    死士见状立即拔出刀刃,可还是裴严庆的速度更胜一筹,对方的刀才刚抽出一半,就被裴严庆一拳击中人中晕死过去。

    “该死,我闯祸了。”裴严庆看着上空醒目的烟花,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连忙跳上屋檐等待,府邸中的侍卫很快就会赶来,他要将这批人全部处理掉,否则定会影响到任务。

    “既然是我造成的,就由我来解决吧。”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身为千户银花冠的他自然清楚任务和私欲哪个更重要,虽然刘拂的处理方式极端,但不可否认那是最高效的方法。

    “抱歉.......”他在屋檐上悲伤的看着东家人与家奴跑出房间,向着府邸正门逃亡,默默拔出了背上的雁翎刀。

    …………】

    向着后殿狂奔的裴严庆想到这些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他小声呢喃道:“到底什么是对,该如何能对?又如何分辨真假……”

    “真是的,我那么纠结于这种事情干嘛。叔父,感谢您的教诲,请恕侄儿愚钝,直至今日,才稍微理解您的用意。”

    他此刻已经站到了后殿正门的楼梯前,迈步向前长呤道:“人生苦短万事艰,万般终前一场空。是非对错又如何,且聆心随是为真。”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心脏在前进的路上轰鸣,他的的大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他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每一步都发出响雷般的脚步声,石梯传来一下又一下的震动,到了最后一阶竟被踏的碎裂开来。

    他踏到殿前,挥手一刀劈向后殿的大门,大门连带着周围的木窗在这一刀下断成两节,裴严庆一脚踹向断裂的门窗,本就不堪重负的门窗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他大步向前震声喝道:“只会藏在暗处偷袭的杂种们!你裴严庆爷爷来讨债了,速速全部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