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赵芯没来店里。

    她的任务，就是穿梭于各个大槐树下，阴凉里，地头儿间，想方设法打探消息。

    临近中午，她回来了，一坐下就骂骂叨叨的，似乎全是气。

    马越知道肯定是有了结果，立即上前，“咋样？”

    赵芯眼睛斜瞟着对面孙遥的店，“你说这小崽子损不损？啊？你知道他干啥事儿了吗？”

    马越和马红军都没说话。

    赵芯也没给他们接话的时间，继续往下说道，“我总算打听清楚了！介绍人去他那儿，他给钱！”

    “介绍一份餐具租赁的，不成也给1块，成了给3块。介绍买熟食的，顾客买10块钱的，他给介绍的返1块。一只烧鸡20块钱，他给返2块。”

    “然后，介绍人吃饭也有钱。介绍一桌，花10块给介绍人返1块。好像是如果是那些司机介绍司机，给的钱更多。还有，介绍酒席，要是成了，直接给10块！”

    赵芯说完，更加忿忿不平，“你看，这不就明摆着抢生意吗？要是没他，那些人不都是咱家的？”

    马红军喝了口水，“得得得，瞎说啥呢。他不这么干，那些人也未必都到咱家来，做生意，事儿不能这么看。”

    赵芯的气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咋了，你咋还胳膊肘往外拐了？你到底是哪家的？要是没他，那些人来租餐具，吃饭，不来咱们家去哪家？”

    见马红军没回怼，她似乎更来劲儿了，“你看，那边一天估计也能赚个二十三十的。要是他不这么干，咱们家就能翻倍，一天净挣五六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五六！”

    “这眼看着钱进了别人兜里，你怎么就不着急呢？真是越老越窝囊。”说到最后，她居然还抢过了马红军手里的水，“得了，你别喝了，我喝。”

    马越看了看马红军，对赵芯道，“妈，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现在对我们有影响，但不代表他赚的就该是我们的。”

    赵芯还是很不服气，但是最近，一般马越说的，她不往回怼。

    马红军终于接过了话茬，“那咋办？他这不就是相当于在截流吗？要不咱们也这么干？”

    “能给他那这么干，使劲儿介绍的，都是村儿里那些贪图小利的人。咱们家，跟那些人没啥交往，就算想这么干，也起不到啥效果。”马越右手轻轻揉着额头，“咱们得换个办法。”

    “啥办法？”马红军反正是没啥主意，现在就等马越出招。

    没等马越说话，外面“突突突”一阵三马子车声，然后熄了火。

    人下车还带着讨论的声音传了过来，“应该就这儿和吧？马家坨子南边饭店，对，你看，写着呢，加工熟食。”

    随后，有个黑黝黝的汉子进了屋，“老板在不？加工食熟是吧？加工二十只鸡能优……”

    他还没有说完，马越村儿里的七赖子突然跟了进来，拉住这汉子就往外走，“哥，不是这个，不是这儿，对面，对面。”

    那黑汉子还有点儿疑惑，“这儿写的加工啊，对面不是出售吗？”

    “也加工，也加工，走走走，去对面。”几句话，把进了屋的人又给扯出去了，那三马子车还停在这边儿。

    就在刚才，马家三口人都已经站起来，准备接手这二十只鸡，四五十块的大生意。

    但是到嘴的肥肉被狗咬走了，赵芯一下就不愿意了，指着七赖子的后背就开骂，“哎七赖子，你这啥意思？哪儿有从人家店里往外拉人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眼看七赖子越走越远没回话，赵芯更来劲儿了，追出店门，一手插腰，“七赖子，你个损人利己的玩意儿，活该你长癞子！从别人家里往外拉人，你损不损？”

    “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要留客人，自己靠本事留，从别人店里往外拉算啥本事？损人干损事儿，这就是臭味相投这是！”

    她后面的话，已经在指桑骂槐，算是把心里的不快又找了一个发泄口。

    马红军和马越赶紧出去把她拉了回来。

    虽然她的很多话是话糙理不糙，也符合爷儿俩的内心所想，但是这时候把矛盾激化，他们马家占不到便宜。

    而且，孙遥这做法，其实就是回扣或中介的变种。

    你说他违反啥法律吧，其实也没有；你说它光明正大吧，它又总让人感觉见不得啥光。

    这会儿因为这事儿和孙遥那边吵起来，缺乏让吃瓜群众们信服和支持的强力理由，搞不好还会被别人别有用心地添油加醋，说他们欺负人家孙家。

    赵芯其实也知道这个理儿，但就是憋不住。呼呼地喘了好几口气，“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行，这口气非得出！”

    马越站起身，“容我再想想，不急。哎，外面来客人了，干活。”

    实话实说，马越自己一时也还没想出太好的对策。

    在前面，自己是靠超前的思维和过硬的手艺领先。

    而现在，当孙遥用上了潜规则，自己隐约要失一城。

    这周边十里八村的，其实马越的担心还不是太重。毕竟，有比较。

    一家办酒席，去吃席的还是村里的多。吃多了，就知道哪家的菜好吃，口碑就能慢慢出来。

    尽管才接了三次酒席，但马家的菜口味更好的苗头，已经在慢慢传播。

    结婚啥的是人生大事，办酒席还是看质量，除非是关系贼铁，否则谁劝谁介绍都不一定好使。

    他顾虑的是那些司机。

    只要有一个人图小利，就可能拉走五六个，甚至十几个人。

    很多时候，他们习惯了到哪一家去吃，可能也不太会想换一家比一家，除非有什么菜品具备足够吸引力。

    再加上，这些人平时也有联系，一个方向的都有电话。

    而且，在印象之中，手机快普及了。虽然说，1995年农村手机数量接近于无，但是商务使用数量已经在增长。

    到1996年、1997年，手机品牌打进来的越来越多，价格也会下降到5000左右，有的牌子可能更低。

    这些开大车的司机，人在外面漂，又有商务需要又有家里报平安的需要，再加上他们收入也高，咬咬牙买个手机太正常了。

    有了手机，就有了随身联系的工具，到时候一串通，中午到哪哪哪吃饭，更容易形成一致意见。

    马越必须在这种不利形势完成形成之前，将它打破。

    至于方法……

    提升菜品的吸引力是必须要考虑的关键因素之一，不必多言。

    另外，怎么破解中介赚回扣这个问题，要放在第二位。

    第三个……马越往外看了一眼。

    先把自己的大黑板的优势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