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汗毛都有点倒坚。

    此处是幽暗冰冷的地下墓穴，如果暗处出现窥伺的眼睛……

    大家不约而同，都停下脚步，紧张地东张西望。

    昏暗朦胧的洞穴里，有什么？

    厉金猫动作敏捷，迅速回转身来，他挤过音乐家和巫师身旁，几步就退回到刚才出发的那个墓口厅室，并且同时抽出了腰里九节风火鞭。

    “忽忽——叭叭——”

    九节鞭在厅室里挥舞，鞭稍打在墙壁上，响起一阵砖屑纷飞之声。

    厉金猫的鞭法既迅速又精准，几鞭子下去，厅室里的各个角落，都用鞭子抽到了。

    没有任何反应。

    土行龙也退了回来，他举着蜡烛，朝四下照，但是——除了几个自己人，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别人。

    毫无异象！

    音乐家问：“老常，你看见的眼睛在哪儿？”

    老常说：“现在又看不见了。”

    “你……真是没谱。”

    “我真看见了。没骗你。”

    厉金猫问：“常兄弟，你看见的眼睛，是人的还是兽的？”

    老常道：“人的，肯定没错。狼的眼睛是绿的，獾的眼睛是黄的，只有人的眼睛是黑漆漆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力。”

    厉金猫略一沉吟，说道：“阿龙，你留在这儿，和洞外的阿虎保持联络，注意小心戒备。”

    “是。”

    厉金猫拿过土行龙手里的蜡烛，继续向墓道深入走。

    巫师等人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经历了刚才这一阵“眼睛风波”，大家的心情都格外紧张，仿佛是芒刺在背，一边走，一边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

    穿过一段狭窄的通道，前面又见光亮，只见一个方形厅室出现在眼前，这个厅室也是用砖石垒砌，但是做工精细，笔直的墙壁光滑平整，花花绿绿色彩鲜艳，看样子是壁画。但是——壁画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点诡异，有一种光怪陆离之感。

    厅室一侧，几个人影正自忙碌。

    巫师问：“这是椁室吗？”

    厉金猫道：“这是天门，前面是椁室，弟兄们正在清理。”

    音乐家的目光，却被墙壁上的图画给吸引过来了。

    光线太暗，图画看不真切，模模糊糊，仔细观察，可以分辨出有数个宽袍大袖的人物，有坐有站，四周绘有祥云和花卉。虽然视线不清，但是整个画面，明显感觉出一股恢弘大气，音乐家虽然不懂画，但他是学艺术出身，对于绘画中透露出的美感，还是有很灵敏的感受力。

    “哇，太美了。”

    音乐家站在壁画前，赞叹道。

    画中的人物，峨冠博带，气度不凡，显然是高官显贵，周围的云纹又似乎有一种身处云端的缥缈之象。凭直觉，音乐家就敢肯定这是一幅非常珍贵的古代画作。

    他贪婪地欣赏着壁画，把刚才的紧张恐惧都忘了。

    但是厉金猫这些人，对于壁画是不感兴趣的。

    他们忙着清理椁室，探索陪葬品。

    椁室正面有一道门，现在已经被打开，黑袍人正自从里边挖出好多腐烂的泥灰。

    盗墓，绝对不是挖开坟墓就拿东西，最常见的情况就是墓内积着千百年的泥灰，或是浸泡在水里，需要仔细地淘洗黑泥污水，从泥里找出各种物品来。

    而且，王候将相的墓葬往往非常复杂，棺椁分为好多层，外棺内棺，若是王陵，椁室外还有木材一层层垒起的黄肠题凑，形成牢不可破的木墙，上层或用积沙积石，内室有箭矢滚石暗道，盗墓者一不小心，便会被埋葬其中。

    “不好，”

    有个正在挖掘的黑袍人叫道：“里边全乱了。”

    乱了，意思是棺椁被人动过了。

    唯一的原因，就是已经被盗过。

    对于这个结果，厉金猫并不意外，因为在挖掘探洞过程中，已经发现过从前的盗洞，那么里边“乱”了其实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命令道：“继续挖，不要有什么遗漏。”

    一股腥臭味，弥散开来。

    本来墓道内空气就不新鲜，虽然已经通了气孔，也做过了排风排烟，但是呼吸仍然很滞涩，清理墓室的过程中，又有好多陈腐的气息冒出来，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息，酸腐恶臭，还有点酒味儿，令人作呕的同时还使人脑子不清，昏昏欲睡。

    一筐泥灰拖出来。

    这是腐烂了千百年的东西，说不清是固体还是液体，粘稠软糯，臭气扑鼻。

    两个黑衣人用手和小竹筢子慢慢扒拉。

    老常捂着鼻子后退两步，猫是爱干净的，它对于这样的场面几乎难以忍受。

    “喂喂，”一个黑袍人叫道：“我的铁笊篱哪儿去了？谁拿走了？”

    没人回答他。

    黑袍人找了一圈，没找着。

    厉金猫道：“你是不是忘在路上了？”

    “绝对没有，”黑袍人道：“刚才我还用来着，就放在角落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厉金猫问道：“你记清楚了？”

    “绝对没错。”

    厉金猫立刻把九节鞭抽出来。

    拿眼睛巡视四周。

    此时，黑袍人都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大家面面相觑。

    一股紧张之气，瞬间又笼罩了墓室。

    丢了一把铁笊篱，并不算什么，但是——这里就只有巴掌大点的地方，一共就这么几个人，铁笊篱哪儿去了？

    这是幽暗的地下墓穴啊。

    如果有意外，那后果谁也不敢想。

    音乐家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联想到了——刚才老常在黑暗的墓道里看见的那双“眼睛”，很可能确实有蹊跷。

    恐惧，霎时就攫住了心脏。

    ……

    厉金猫命令道：“大家停工，立刻退出墓室，做好战斗准备。”

    每个人都把家什武器握在手里，全神戒备。

    老常在前，巫师等人随后，厉金猫断后，大家小心翼翼地往回退。

    音乐家问道：“厉管家，这么狭窄的地方，难道会有敌人？或者是……鬼？”

    他是不相信有“鬼”的。

    但是眼前的情形，却实在没办法解释，墓室和墓道，就这么点地方，也藏不住人啊。

    厉金猫道：“这个古墓的结构，咱们还不太摸底，也许有机关，也许有暗道，老辈人修墓有时会搞得象迷宫，都不稀奇。”

    “哦……原来如此。”

    如果墓室里有机关暗道，那就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