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真不是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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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忠臣

    大顺军前营辕门口,骆养性恭敬地伫立在一旁。

    一炷香的时间过完,那报信的小兵才去而复返,通报汝侯同意其进营拷问施邦曜。

    骆养性赶忙躬身道谢,身边只带着一个随从,随那小兵走了进去。

    一直到这时,莫说是刘宗敏本人,就是官职稍高一些的部总、哨总都没露过面,就这样由着一个小兵将骆养性带到了关押前明正三品高官的帐篷前。

    骆养性在帐篷面前站定,左右一望更是惊呆了。

    只见帐篷里外一个值守的人都没有,只有施邦曜这个老朽被挂在木刑架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骆养性本身怀里还揣了些银子,准备着发给看守的人,能单独和施邦曜说几句话,一见这场面都不知如何是好。

    带路那小兵看到了地方便开口道:“这老头又穷又倔,兄弟们还有那许多贪官污吏要拷问,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大人你回顺便给他递个话,就说汝侯看你的面子,将追缴的脏银降为三万两,拿来就放人,否则可就过不了今晚了!”

    骆养性一愣,接着连忙道:“本官跟他并无交情……”

    那小兵却不听他解释,丢下话就昂首走了。

    骆养性见状又四处扫了几眼,确定没有大顺军的人在,便让随从在外面守着,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这流贼到底是缺少经验,不光守卫疏松,器械也都不全,比起他们锦衣卫来说,真是差得远了。

    如果让他们锦衣卫帮忙追赃助饷,效率肯定能提高不少。

    “四明公。”

    桌面上虽然没有多少刑具,施邦曜伤得倒是不轻。

    怪不得刘宗敏将脏银从五万两降到了三万两,一来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三万两着实也不少了。

    二来恐怕是看这老骨头很难熬过今晚,索性早点放他回家去死。

    刑具没用上几件,只半天就将人折腾成这个样子,流贼果然粗陋,丝毫不懂刑讯的精髓。

    “四明公,醒醒。”

    骆养性虽然知道周遭没有大顺军的兵丁,还是小心地压低声音。

    施邦曜被摇晃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布满血丝的浑浊老眼,看清面前之人后硬是强打起一点精神。

    骆养性见他醒了,刚要继续说话,忽然神情一惊:“四明公慢着!”

    骆养性一边低声急叫,一边慌忙抬袖遮挡,不料还是慢了半拍。

    施邦曜一口带血的老痰正中骆养性的右眼。

    他满足地呵呵低笑两声,然后又无力地垂下头闭上了眼。

    骆养性愤恨地一把擦掉眼眶上令人作呕的浓痰,咬了咬牙。

    他攥紧了拳头又松开,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把拎起施邦曜领口的衣襟恶狠狠道:“昏聩无能的老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施邦曜喉咙里嗬嗬作响,竟像是在笑。

    骆养性将他的脖子又提高一点,低声道:“立刻告诉本官你劫走的那个太子替身现在何处!”

    “待本官拿到了他的人头,你这死狗再去见先帝,多少还能留有几分老脸。”

    本已奄奄一息的施邦曜闻言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里满是无穷的恐惧。

    “你,你……你这叛逆,此言何意?”

    他之前虽料到那少年并非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但人之将死,恍惚之中竟是开始不断麻痹自己,现在被骆养性一句话拉回现实,不由又陷入痛苦的现实之中。

    骆养性将他的脖颈抓得更靠前一点,恶狠狠道:“本官没工夫再跟你废话!”

    “若不是你老朽无能,太子殿下此时早就脱身离开了!”

    “你若还感念先帝半点恩情,立刻告诉我那替身去了哪里!”

    “说!”

    施邦曜张了张嘴,恳求地看着骆养性的眼睛。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用多言,他完全可以据此推断出真正的太子殿下就在骆养性处。

    否则,骆养性不可能知道自家昨夜救来的是假的,更没必要苦心孤诣地去抓个假太子。

    只是他经过这一夜又一日的波折,道心已经崩了大半,从受刑到现在都在进行自我催眠,以至于现在又分不清那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太子殿下了。

    但只要骆养性能够亲口跟他说一声他骆指挥使是忍辱负重的忠臣,而非叛逆,只要他能亲口承认真正的太子殿下就在他手里,他施邦曜就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推导出的线索告知他,相信顺着这些线索去寻那少年,肯定事半功倍。

    骆养性并不回应他的眼神,只是狠狠盯着他道:“施邦曜,你几乎酿成大祸,使社稷沉沦,事到如今还要冥顽不化吗?”

    施邦曜嘴唇颤了颤道:“老夫如何信你?”

    骆养性冷笑一声道:“昨日亥时,你的人将那少年从西城城隍庙劫到施府,一举一动本官的人都盯得紧紧的。”

    “如果本官真的降了闯贼,那少年又是太子殿下无疑的话,本官自己不会拿吗?非要让你这老糊涂将人带到家里再捕?”

    施邦曜咽了口唾沫喃喃道:“你这是要故意在老夫家里搜出那人,用老夫全家老小三十七口的性命给你作保?”

    骆养性呸了一声道:“本官是天子亲军!留着有用之身是为了匡扶殿下,兴复太祖基业!你这腌臜老货,先帝在时就只知道袖手空谈,如今国家破了,不该去死吗!”

    施邦曜脸色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这个从前让他鄙视非常、臭名昭著,对天子只知恭维擅权乱政的皇家鹰犬。

    忽然觉得太子殿下若真在他手里,与国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骆养性亦是狠狠地瞪着他。

    良久,施邦曜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那少年真的不是太子殿下?”

    骆养性斩钉截铁道:“本官愿以阖家性命起誓!”

    施邦曜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那少年是偷偷离开的,老夫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骆养性心底一沉,却听施邦曜又继续道:“但老夫今早来前已查到了些许线索,或许能够帮到骆指挥使。”

    “你附耳过来。”

    施邦曜低声说了几句话,骆养性一边听一边细想,忽然只听得施邦曜的声音一顿,他正奇怪,耳朵上就传来一股剧痛。

    施邦曜已用尽最后所有的力气,狠狠地咬下了他耳朵上的一大块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