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真不是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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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血口喷人

    天津卫通往京师的漫长官道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慢慢往前走着。

    已然年迈的前明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问身边的养子王之俊道:“现在到哪儿了呀?”

    王之俊连忙道:“回禀老祖宗,眼瞅着就到廊坊了。”

    曹化淳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明天就能到京师了呀。”

    “在前面找个地方歇歇吧,明儿个一早呀,杂家进京,你呢就改道去南都吧。”

    王之俊道:“老祖宗不去南都,那儿子也不去,就在您身边一直侍候着您。”

    曹化淳呵呵笑了一声道:“杂家知道你的意思,还想着劝杂家陪殿下去南都即位呢。”

    “你不用想了,杂家做这件事儿之前,就跟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通过气了,杂家负责用替身瞒过李闯,把太子殿下接出送到南京,韩赞周拥立殿下即位。”

    “杂家若都包办了,韩赞周做什么?”

    王之俊道:“司礼监那么多位置,他何必非盯着掌印,等老祖宗退了,还不是他的。”

    曹化淳笑道:“那怎么好说?杂家即使以后不变卦,又能替新皇拿主意不成?”

    “要想让人尽心办事,一味画饼是不够的,能立马给的就一定立马兑现。”

    王之俊道:“儿子也明白,就是替老祖宗感到不平。要论对先帝的忠心,论对太子殿下的出力,他们哪个能比得上老祖宗?”

    “这次要不是老祖宗瞒着先帝提前布局,太子殿下早就现在贼中了,他韩赞周哪来的拥立之功?”

    曹化淳摇摇头:“这就是你错了,韩赞周现在做着南京守备太监的位置,拥立之功是无论如何跑不掉的,区别在于拥立谁罢了。”

    王之俊惊讶道:“太子殿下尚在,先帝血脉尚存,他敢拥立旁人?”

    曹化淳皱着眉头道:“韩赞周的忠心是没有问题的,否则杂家当初也不会先先帝举荐他去南京镇守。只是,杂家担心的是,时间耽搁的太久了些,历来迟则生变啊。”

    王之俊闻言也暗自叹息一声,三月十九日夜,闯贼攻破京师。

    按照原先计划,当夜就得由心腹宦官栗宗周将那替身押着献给李自成,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队锦衣卫力士突然冲出杀散宦官,砍死栗宗周,竟将那替身劫走了!

    自那夜之后,真正的朱慈烺便在另一忠心太监王之心的护卫下,东躲西藏。

    直至四月十号,那替身被闯兵捉到,京师不再戒严,王之心才带着朱慈烺逃出京师,直奔天津卫,找到了焦躁不安的曹化淳。

    曹化淳急忙派人护送朱慈烺走海路南下,另让人骑马走陆路六百里加急,将自己的亲笔信送往南都,告知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以及兵部尚书史可法。

    这期间整整耽搁了二十一天,中间韩赞周甚至派人来催,说南面皆传陛下自缢,三王并陷贼中,南京诸公有意立福藩或桂藩。

    曹化淳万分焦急,前些日子还五天派遣三拨手下快马告知韩赞周设法拖延,截至他离开天津的时候第一批过去的手下还尚未回报。

    不过好在三天前王之心带着朱慈烺赶来,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王之俊道:“先帝血脉尚在,无论如何都没有立别人的道理,老祖宗也不用太过为此忧心。”

    曹化淳叹了一口气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情道:“先帝在时,闯贼刚打下居庸关,杂家就奏请先帝将太子殿下送往南都即位。你猜先帝怎么说?”

    王之俊摇摇头,曹化淳便又道:“先帝当时心灰意冷,说朕经营天下十几年尚不能济,哥儿孩子家做得甚事?只身南都不过权臣枭雄掌中玩物而已,不若与父母同死。”

    王之俊愣住了,喃喃道:“先帝当夜逼死皇后和张老娘娘,并没有杀三位皇子呀?”

    曹化淳心想,当时先帝要是将三位皇子也杀了,自己就不操这个心了,但既然没杀,可见先帝是后悔了的,自己就得将先帝未竟的心思给全了。

    他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个阉人呀,是体会不到喽!”

    王之俊痴痴傻笑,不敢接话。

    曹化淳又道:“杂家懂先帝,有一日先帝批阅奏章完毕已经三更,他乘撵来到坤宁宫,就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昭仁公主足足半个时辰。”

    曹化淳长叹一口气道:“先帝后来说,他们要是生在普通百姓家该多好啊!”

    王之俊心想:普通百姓家恐怕要鬻儿卖女。

    这边曹化淳又道:“所以杂家有时也想,到底该送殿下去南都即位,还是给他找个偏僻之地世代做个富家翁好?”

    “杂家如此自作主张,又是否合先帝的意呢?”

    王之俊又道:“老祖宗既然担心太子殿下到了南边控制不了朝廷,自然更该跟过去分忧。”

    曹化淳摇摇头道:“杂家方才已经说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无韩赞周在南都周旋,说不得新君已立了。现如今,唯有这司礼监掌印的差事,能让韩赞周现在死心塌地的为咱们办事。”

    王之俊忽然也笑了笑道:“什么掌印不掌印的,老祖宗既然决定了,儿子听您的就是,方才是为您感到委屈,又听您这一说呀,儿子也通了。”

    曹化淳呵呵笑道:“哪有什么委屈,无妨,无妨的,杂家反正也是黄土埋到脖颈的人了,一辈子苦吃得比谁都多,富贵也享得不少,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唯有两件事情,一是保留先帝血脉,二是让先帝和娘娘能够安寝。”

    “现如今太子殿下无恙了,杂家便就剩了这一件心事,明日进京,无论如何,要劝李闯将先帝和娘娘入土为安。”

    王之俊沉默了,他想不通老祖宗何以有自信劝动李闯,按他所想不过是白送人头罢了。

    曹化淳看出他的顾虑,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你以为杂家必死,还非要陪着进京,那么多的义子里面,数你最有孝心。”

    王之俊道:“儿子富贵也享了不少,除了老祖宗也没挂念的人,这条命,不稀罕。”

    曹化淳哈哈大笑道:“杂家这次进京,以后虽没有什么好日子,但事情一定能办成!”

    王之俊疑惑地看着他,曹化淳笑着道:“你不懂帝王的心思,你还欠火候。”

    王之俊正要请教,忽听后面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他将头伸出车厢一看,只见一个骑士飞快的驾着骏马朝着他们的车架追来。

    “老祖宗!”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曹化淳闻言眉头轻锁,王之俊见状立马让人停了马车从车厢里跳下,对着那个飞奔过来的骑手大声呵斥道:“你死了娘了,咋咋呼呼的!”

    曹化淳也随后慢慢走下了马车,对着那个跪在地上因赶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骑手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那骑手又喘了几口大气,这才开口道:“老祖宗之前派往南边的人有一个回来了,说前面几批人都被南都的衙门捉了,他丢了半条命才逃回天津卫,小人来时那人浑身是伤已经昏死在府里,实在是不能一起带过来回话。”

    曹化淳急道:“为何?”

    骑士又喘了一口大气道:“说是南边到处都在传,是老祖宗开门迎贼,先帝才死于贼手的!”

    王之俊大怒道:“他娘的是哪个天杀的血口喷人!?”

    他还要再骂,转头一看曹化淳一个踉跄,已经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