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

    凌晨三点。

    江边。

    “还没杀吗？”

    “什么时候死啊，我都要等得睡着了？”

    ……

    江林关了群聊，看着里面有人说的“直播杀人”，还有“+1”的附和。

    他不知道是这些人疯了，还是自己疯了，但是他知道眼前这女的肯定脑子进水了，为了自己不娶别人而产生杀意，还付诸行动。

    忽然的手机振动，江林差点身子一激灵，就丢了手机，再等再捡起时，手机有股“屎”味。

    幸好他早就有预判，把手机铃声关了改振动，不然在这“凶案现场”麻烦可就大了。

    他嫌弃着从身上摸了两下手机，又打住，觉得有点不对劲，随手扯一把叶子擦了两下手机，小心照了下路。

    在这临近江边，除了一片沙地，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了。

    眼下就是扯了森林旁的杂草，不过没什么用处，于是江林看着那“罪魁祸首”的屎，他忿忿的心中骂着，想去洗手机，瞟眼江边，手机便关机了。

    借着依稀的少许月光，才发觉去江边的路上，脚陷在进沙地里，艰难洗了手机，衣服，正准备转身离开。

    他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遗书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死者了”。

    本来准备和李碧华，也就是此时的“杀手”结婚再弄这事，但是李碧华，这私生女的老爸，恋爱六年，至今没有见过甚至和她爸聊过一句都没有。

    为了委托起见，江林还是决定让她先死了，他再寻迹找她爸吧！

    毕竟她爸千度可以搜索到，不怕找不到人。

    此刻他心中反复计划着事情，无论今天谁杀了谁，还是谁坐牢，都和自己无关，他确认自己洗脑彻底，摘得干净，万一的话，李碧华也会把杀了王秀娟的事情给一力承担。

    短信电话记录早已删得干净。

    能想到的“证据”都没有痕迹。

    “天时地利人和”没想到，败给一坨“屎”，好像不顺的前兆，让江林心惴惴不安。

    “杀啊，快行动啊！”江林心里像只狮子咆哮着。

    终于，在江林心里的千呼万唤的等待中，那激动的女主角王秀娟立在江边，在那死亡地带。

    只是那杀手李碧华姗姗来迟。

    “好吧，好像不止笨还很傻，原来胸小不一定就有脑”江林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再次默哀。

    李碧华好像还在打电话，应该打给自己。

    好久，她终于行动，刺——杀。

    不过，还未到跟前，她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李碧华发觉助跑没有用不说，还败在了潮湿的沙地，别说偷袭，行走都艰难。

    李碧华才想起前几日天气预报的雨。

    这场雨过后的沙地，犹如泥巴里面行走，过于艰难。

    准备好了所有，却……

    “那个…拜——”李碧华吞了吞唾沫，倒吸了口凉气。

    正准备逃走时，王秀娟反应过来，四目相对，纳闷的眼神变成愤怒，她的目光盯着那李碧华的匕首。

    “这——”李碧华才心中怨怼起这之前千挑万选的匕首，划别人不行，眼下不小心摔倒划到了自己手臂，鲜血流出的霎那，她直觉先过理智，做出来决定，跑——

    实际她踉踉跄跄，狼狈离开。

    “你——”正准备开口，只剩下嘴型，还好只有嘴型，没有发声，江林环顾四周，手机早已关机，他随即小心卧倒，身体隐在黑夜里。

    大脑迅速转动，短信是自己发的，她会不会联想，但是不发短信，怎么引她出来，让李碧华“犯罪”？

    本计划杀了后，手机意外掉水里，死无对证，或者如自己嘱咐，让他们好双宿双飞的由头，李碧华删掉手机短信以及彼此通话记录，一样到时即使反悔也没记录。

    他觉得一切计划得天衣无缝。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只要犯罪，所有记录，哪怕通话，删除了有关部门都是可以恢复的，包括聊天等内容，还有各种技术手段，所以犯罪不要沾，沾了就难逃一劫……

    现实像狠狠打了江林一巴掌，让他感觉痛不欲生，头痛欲裂。

    他心凉透了，等到所有人散场好久，他才如游魂，带着躯壳浑浑噩噩着，度过了接下来的时光。

    “咳——到了！”司机提醒的声音，江林才发觉到了位置。

    茫然给钱，下车。

    张望四周，才发觉怎么又来到了李碧华的家的楼下，“难道自己梦游，还是心中不甘，所以下意识来这里？”

    他叹口气，如植物大战僵尸中的僵尸，走得很颓废。

    敲门，进门，倒床，一气哼成。

    “噔噔噔——你说这个好看，还是…”

    江林好似猛然发觉身后有人，一溜烟爬起，站定心神好久，才知虚惊一场。

    “你怎么……”李碧华安慰他，用手抚摸他的脸颊，顺手指着手里的两三套衣服。

    想到这“杀手”，不，这笨蛋刚刚的行动，愚不可及，像是本来的黑夜杀人案给“演”成了无厘头的“喜剧”，让江林怒不可遏。

    “愚——”想咒骂这个女人愚蠢，一瞬间好多话想说，但都堵在了喉咙处，只留下无望的眼神，和深深的叹息。

    他仿佛看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梦想的生活插上了翅膀，离他好远，好远，好似前一会还近在咫尺现在却远隔天涯。

    “你爸”江林思索下措辞“身体还好吧？”

    想了想，还是通俗的话最简单，毕竟眼前是个笨蛋，他眼下懒得措辞，好像再多华丽的词藻配不上眼前这个低配的人一样。

    “呃——挺好，怎么问这！”

    “呃——我也是随口，随口搭几句！”江林低声重复着：“随口”。

    李碧华没注意他的不对劲，还在热切问着衣服的搭配问题。

    江林有口无心说着，说完都不记得具体说了什么。

    好一会，李碧华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到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这关键时刻你真是，你还不来，我们说好，你……”

    李碧华对着镜子审视着衣服，开始口若悬河的夸张说着，现场的情况，以及她没有杀死王秀娟的遗憾。

    特别当她说道：“我都刺向了她，她饶命求饶你没看到啊，可惜了，但是我就是不放过，只可惜最后还是让她跑了，自己还受伤了”

    她怜惜看着受伤的手臂，眼下已经贴了好几个创口贴。

    他想说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在那胡说八道，但是还是忍住了，毕竟要保持没去现场的证言。

    “喔，那时手机凑好没电了！”

    “可是我刚刚播时，是畅通，就是没人接，我…”

    “不说这个了，你看现在这晚，是不是该睡觉了！”江林打断李碧华的话，指着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他们夜晚出发时，就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其实，习惯夜生活的他们，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偶尔通宵打游戏也是常有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健康和享乐相比，他们选择后者。

    只是今天的江林没有心思陪李碧华周旋，更别提像往日的哄骗了，他眼下连说谎都懒得说了。

    脑海中倒带前会他问李碧华爸爸的健康问题，那句“挺好”。

    他满脑子都是，怎么会挺好，不都说年薪千万级人物，英年早逝是标配？天妒英才是常事啊？

    怎么到她这，不顶事了？

    特殊了吗？

    他想不通。

    此刻，没有比听到这私生女的老爸轰然去世的消息，让人振奋了，所以他提不起精神。

    一想到多年的“苦心经营（哄骗）”各种陪笑脸的委曲求全（无聊打发），一瞬间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本以为是奠基梦想的阶梯，瞬间崩塌，他的世界下起了雨。

    他觉得只有哀乐配得上此时复杂的心境。

    当然如果是她老爸的哀乐，那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