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余犹怜好多年都没有想过，换“工作”的事。

    她甚至都想过，存钱，多存点，老了实在没啥魅力了，赚不到钱，就去把这存的钱，拿去拉皮，开大眼角，整容，垫高鼻梁，再有钱就搞，时下最流行的胸部填充硅胶的手术。

    搞个翘臀，也是可以的。

    自然，整容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拉客。

    只是前些年她好不容易想再多攒点钱，想去磨颧骨，也就是下巴那里，磨尖一点，那是当下流行的样子，但是没等她存足够钱，流行风变成了圆脸，她懵了。

    而后，流行方向一直变，而她的小姐妹，有几个跟随风向的，弄得修改手术层出不穷，整容各种风险也数不胜数。

    但是她都觉得与自己无关，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个。

    哪怕失败的新闻再多，她也想试试。

    只是下决心，准备就搞开眼角，都预约了，钱也交了，再去时，却发现关门了。

    她的手术钱，也没能要回来。

    因为她当时看到，一个烂脸的拉横幅。

    最后听说是，医生连同里面所有的医务人员，头天晚上就跑路了。

    那患者脸过敏，鼻梁发肿，脸部溃烂，鼻歪眼斜。

    原来，那人头天晚上的手术失败了，患者被转送其他医院治疗，客人刚推走，转头他们一合计，觉得不妙，都跑完了。

    所以等第二天，患者刚好点，赶紧来时，仪器东西都在，人却一个也没有，于是搞横幅，投诉，报警。

    现在她和她的家人在诊所门口，哭诉不停。

    当余犹怜亲眼看见那位患者，她着实吓到了，也老实地，好多年不敢想整容的事情。

    即使之后好多年，记忆被冲淡了，她看着赚的钱越来越少，很多顾客在挑选小姐时，没选择自己，这种失落感与日俱增，她觉得整容得提上日程。

    当时却遇上包妹，一脸包，后来的一脸包，当时没有一个包，遇上她结婚，余犹怜的整容计划又搁置了。

    好不容易在想去时，和姐妹闲聊整哪种整容项目时，姐妹们劝她，因为她们认得的共同的一姐妹，整眼瞎，腿瘸了，便又搁置整容计划到现在。

    她还记得那对话，成了后面对整容，想起如阴影的画面。

    那个小姐妹，因为个矮，所以做了垫高脚的手术，还想弄双大眼睛，弄了双眼皮和割眼角，但是不知道具体哪个环节问题，她眼睛弄瞎了。

    老公陪着维权几年，照顾了几年。

    “不会吧，那么好的老公！”余犹怜问。

    “反正可惜，好像是乳腺癌了，割了一乳房，那男的端屎端尿，各种照顾，不离不弃，但是病好后，她因为腿瘸，依旧找不到合适工作，只有零散工，男的拼命工作加班，最后猝死了。”一姐妹唏嘘着说着。

    “死在哪里，怎么搞的——太可惜了，那公司赔偿没！”

    “只赔了万吧，出于人道主义，毕竟是他自己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地倒地而亡，所以啊女人，一，不要碰整容，二，要好心情，她就是伤心，总想维权，最后抑郁，然后乳腺癌。”

    “那最后搞整容的医生——坐牢没？”

    “暂时没有，已经捉到了那里面其他的两名医生，弄她手术的那个听说出国隐姓埋名了，还在通缉。

    这诊所爆出来整残的好几个，有记者调查，有整容医院就会有失败的手术，但是多是赔钱了事，实在不行，跑路，过几年，再开诊所——反正难捉到喔，而且就算坐牢，枪毙，那些被整残的，一生都已经毁了！”

    “所以黄赌毒不沾”

    “那我们黄——就差两了！”一群人哄笑了！

    余犹怜收回思绪，问自己“真就过平凡日子吗？”

    她也想，其实最后她觉得差的不是接受老态的勇气，不做这工作，化妆都没必要，，更没必要容貌焦虑，但是对于生活的平淡，她可以做到，但是李碧华呢？

    犹如又开始了被井盛国抛弃的事实，她好像又开始期待着，但是她觉得背后只会是失望，失败。

    或者说，她没有了敢再相信的勇气，万一对方逃走，面对的勇气了。

    彼此就这样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后，余犹怜仿佛扪心自问地自言自语说着：“抱歉，我也只是想暂且照顾下你，在井盛国的遗产里捞一点，离开”

    她受不了，即使不做这工作，也改变不了，李碧华那瞧不起的眼神，那过去做鸡的事实，以及看不起的一生。

    她也没有那样照顾她的勇气，只是偶尔一段时间还成。

    “坦白说，我和那小子是一类人，我也是听到你爸要挂了，才回来，想和——”余犹怜有些怯弱，不敢看李碧华的眼睛，起身，侧身继续说着：“想和你一起争夺利益，在那些小三小六里分更多遗产。”

    “我真是——我现在真正理解了‘痴人说梦’一词，理解了，理解透彻了，或许我真的该补补脑子，而不是光长胸了！”李碧华好像预料到了，她其实只是觉得还有一点希望，那点希望迫使她一直盼望，憧憬着。

    李碧华感觉余犹怜说完话，瞬间心碎了一地，她凉得不知道怎样表达，连批评的话语都不知道说了，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可笑。

    她当时等待余犹怜回答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多给点时间余犹怜思考回答，但是余犹怜表示不需要。

    “也没见你胸，大到哪里去？”余犹怜调侃着。

    “是啊，没你整的大！”

    “我这是货真价实，不信你摸摸——”余犹怜说完就后悔了。

    原来有时在圈子里的段子，在生活中可能也会不经意间，带出来，她这刻真的意识到，自己不适合生活了，已经丧失正常生活的能力了。

    不是自己本以为的，会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可笑。

    坦白说，她看到一个男人，她下意识就会想，这男人的下面是有多大，多长，如果性.生活，可以持续多久，舒服不，重点是，可以发展成“客人”吗？

    因为长久圈子里的聊天，讨论，嬉闹，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同化了。

    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在这个圈子，几乎没有。

    此时，彼此尴尬着，看着对方会，李碧华，冷冷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也当我提款机吗？！不想当妈——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