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送走了克莱恩以后又坐在教堂里呆了一会儿，有些失神的望着女神的圣徽，竟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有什么流彩从女神的圣徽上钻了出来，流到了地面上。

    但是当她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之后，那流彩又消失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这种幻觉是高灵感的人经常会遇见的，她从小到大也看见了不少，只不过奇怪的是这居然发生在了女神的教堂里……

    是自己最近没休息好吗？也是，从家里离开就一直也没怎么好好注意过，听说过度疲劳的非凡者容易失控……呃，自己应该还不至于吧？

    而且，听说其他的非凡者看到的幻觉是不会重复的，但是自己这么多年看到的幻觉却无一例外的都是这奇怪的流彩……

    薇薇安不再去纠结这件事，她已经想过很多年了，都没有任何答案，如今再想也无异于是钻死路。

    只不过，克莱恩的消息倒是的确给她下定了决心，那位序列7的存在给了她不小的压力，让她终于不在纠结于要不要晋升序列8的戏法大师，如果再次面对那个连环杀手时自己还是序列9，那么自己想要逃脱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所以，薇薇安便快步返回房间内，合好门窗确认不会有人发现后又不放心的用灵性之墙封住了房间，以便真的闹出了什么动静以后不会被别人听见。

    接着，她利落的取出放在浅绿色手提箱里的材料——主材料食灵者的胃袋，深海枪鱼的血液20毫升。辅助材料鹅耳枥制作的精油5毫升，线球草粉末10克，盛开的红栗花一朵，纯水80毫升……

    这些东西她提前都有封印好，不会有泄露的风险，在这种事情上，她要比一般的时候谨慎不少。

    想了想，她又拿出事先准备好了的器皿与杯子，便就地开始炼制魔药起来。

    额，虽然环境很简陋，但是好在条件都具备了，至少不用生吃材料……她忽然打了个寒颤，别的都还好，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嚼着食灵者的胃袋的样子。

    至少……至少也应该煮熟了再吃……

    不不不，薇薇安，你不能再走神了，调配魔药要专心，专心！你只带了这一份材料出来，没了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了！

    她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好让自己认真起来，然后点上火，把手上的素材扔进器皿中，同时脑子里又忍不住涌现出了一个想法——调魔药的过程感觉就像做饭一样。

    她扯了一下嘴角，然后摇了摇头，突然感觉自己其实心很大，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开开玩笑。

    随着最后一个辅助材料的倒入，她在短暂的等待后把淡白色色的魔药倒进了被子里，看着正噼里啪啦响着的魔药，她嘴角一抽，闭上眼睛往嘴里一灌，没有任何停顿也没尝出任何的味道的就把魔药喝进了肚子里。

    然后，她的视野里便涌现了无尽的流彩，他们好像海洋般的填满了她眼前的一切。她吓得连退几步，又连忙的进行起了冥想，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个浮空的漩涡，可在她的想象中，那漩涡的中心却有一抹的流彩涌出，下一刻，这流彩就疯狂的蔓延了整个漩涡。

    漩涡仿佛有了实体，以一种不可抗力将她牵引过去。

    薇薇安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焦急的想脱离冥想，但是却根本无从下手，此时此刻，她哪怕是再笨都意识到了这流彩的不对劲了。

    从小到大如同跗骨之蛆的幻觉乃至晋升时这种异常，都让她有理由怀疑是某位神秘的存在的注视，可是她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人物，神秘的存在再闲也不会去拿她打法时间。

    她不理解，但是她再怎么不理解也没用了，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她可能真的会失控，搞不好还会伤害到教会里的人——幸亏这里离值夜者总部会近一些，方便他们第一时间过来减少人员伤亡。

    薇薇安似乎已经认命，正想放弃挣扎，任由那片流彩漩涡吞噬自己的时候，一切却都结束了。

    流彩漩涡消失了，晋升也成功了，这本来是好事，可是当薇薇安清醒过来，体会着得到的知识时，却只感觉到可笑和荒诞。

    这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给自己开的玩笑，对方明明可以直接弄死自己，却非要看自己迷茫、无助与恐惧。

    满月呓语、连环杀手，现如今又是跟随自己多年，突然发难的流彩，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那接下来是什么？复苏的古神？

    而且流彩的事情就发生黑夜教堂，黑夜女神的眼皮子底下，祂还视若无睹，这……

    她忽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助感，她虽然信仰黑夜女神，但是倒还真没有多虔诚，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时，她不可避免的会在心中议论一下黑夜女神。

    她不知道这位女神是怎么想的，但是那句广为流传的话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相信神的威能，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

    女神也许发现了，只不过祂想再观察观察吗？呃……天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万一祂是懒得管或者是压根没把视线投向这边呢？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她叹了口气，不再纠结于一时半会儿得不到答案的事情，便坐在床边，左手抚摸着右手中指上的银白色的戒指，总结起晋升的收获起来。

    戏法大师的能力她早在家中便有所耳闻，掌握着各种各样奇怪但不强力的法术，扮演守则的关键在于“表演”和“愚弄”，其中“愚弄”可以用欺骗来代替——作为一个古老家族的继承者之一，她当然知晓扮演法的存在，除此之外，她还明白非凡特性不灭定律，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说回正题，自己收获的稀奇古怪的法术中，她个人而言比较喜欢的是造雾、刮风、闪光和摔倒术。这比较符合她的性格，用来捉弄对手在合适不过了。

    在逐一审视了一下这些能力后，她也才确信了自己下次见到那个连环杀手的时候不会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这些能力用来跑路也相当不错了。

    薇薇安沉吟片刻，随后就解开了灵性之墙，走出了屋内，现在她打算继续把今天的工作做完，看看哪里还有要打扫的地方，嗯，不能因为晋升了序列8就不要工资了。

    额……话说我晋升成序列8这件事用不用和值夜者们报备一下？等克莱恩把衣服送过来就告诉他？等等，我为什么要和值夜者报备，我又不是官方的非凡者。

    她刚有这个想法，余光就瞥见了黑夜女神的圣徽，她心虚的移过脑袋——谁，谁说在教堂工作的就都是官方非凡者了？应该，应该只能算半个。

    ……

    灰雾之上，克莱恩坐在斑驳长桌前，手指轻敲着石桌，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他就有了行动。

    他具现出笔纸，在纸上写下“清水旅馆的连环杀手的下落”，接着，便利用梦境占卜法进入了睡眠。

    在模糊的梦境中，他看到了廷根大学里，一个金色头发，面部线条深刻，眼睛碧蓝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刷刷的写着什么。

    凶手在廷根大学？他是那里的老师？还是学生？

    从梦境中苏醒的克莱恩思索着，他不光在思考廷根大学的这个启示究竟象征着什么，也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队长他们。

    毕竟对手是一个序列7的连环杀手，仅凭自己一个序列9的占卜家就无视了他的反占卜，占卜到凶手的正确下落，这怎么说出来都不太让人信服。

    而且还要避过伦纳德那个家伙，让他不起疑心，毕竟他现在好像认定了自己身上有“特殊”了。

    一想到伦纳德这个家伙，克莱恩就忍不住头疼，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惹上他了，就揪着自己不撒手了。

    而且，那个叫薇薇安的人……

    克莱恩靠在了椅子上，回想起了今天和她相遇的种种经过，他不能说认定了薇薇安就是凶手，但是他多少有些怀疑这个人不简单。

    不论是对待非凡事件的冷静态度，还是本身的衣着来看，她都不简单，虽然队长进过她的梦了，但是这并不能完全抹除她的嫌疑，毕竟一个能在梦里保持清醒的人就坐在这儿呢。

    克莱恩想了一会儿，又想起了队长问出的话：

    “薇薇安·舒斯特尔这个名字是真的，所在的途径也是真的，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因为讨厌家里的规矩……”

    他越想越不放心，便用红腹钢笔在纸上又写道：“薇薇安·舒斯特尔在梦中的回答是真的。”

    接着就取下缠在手腕上的黄水晶灵摆，放在上面，默念起了纸上的内容。

    他不担心薇薇安的名字是个假名，因为这指向的仍旧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这种占卜指向的通常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而是对方在这个世界上的烙印。

    当克莱恩默念七遍，看向黄水晶的瞳孔骤然收缩——黄水晶正缓慢的逆时针摆动着。

    他连忙写下下一个占卜句子，“薇薇安·舒斯特尔很危险。”

    默念七次后他再次看向灵摆，心中的疑惑与惊愕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还更加强烈了。甚至他背后都好像溢出了冷汗——黄水晶灵摆悬在纸上，如同静止一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