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大家刻苦学习，考上理想中的大学，你们能坐到教室里，农村家庭的别忘了父母脸朝黄土背朝天，汗珠落地摔八瓣，城市家庭的牢记父母可能面临下岗，想破脑袋怎么去赚钱。”

    班主任周岩是教数学的，演说却是语文老师风格，激情澎湃加上修辞手法，第一次听他讲这番话，秦奋和班里其他人眼角都湿了，几个情感细腻的女生还当场听趴在桌子上。

    但听一年多，名人名言也会听成唐僧唠叨的，周岩在讲台上自我感动时，教室里大多数同学都在盼着下课，因为唐僧唠叨是下课前三分钟的事。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给班主任面子，周岩刚演讲完，教室最后排有个男生骂了一句：“傻逼！”

    秦奋听声音知道应该是人称“毛娃”的毛建军。

    哪个学校，哪个班级好像都有毛建军这种学生，家里有点小背景，性子桀骜不驯，成绩又稀烂，带着两三个小兄弟上课唱反调，老师头疼又没办法，只能统统安排在教室最后排，不干扰别人上课就是表现优秀。

    所以，“毛娃”骂脏话时，周岩假装没听见，他径直走到秦奋座位前，脸板的像石板，手指“笃笃笃”敲敲桌面。“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看着班主任踩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邓晓波小声对秦奋说：“秦哥，你犯事啦？”

    “我是祖传良民，犯事也是犯好事！”秦奋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是大大咧咧的笑。

    走到教室前排，坐中间第二排的班长吴明远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对教室后面说：“请没有交本学期班费的同学，动作快一点，这是第三次催了。”

    这其实是在不点名催毛娃和他的两个死党。

    不出所料，毛娃大声骂道：“交你麻痹，老子饭都吃不上了！”

    秦奋瞥见吴明远嘴角委屈地往下一撇，心说老吴啊，对毛娃这种人，苦口婆心一点用没有，这和考大学完全不同的，不是勤奋能解决的。

    今天够老吴喝一壶的了。

    走进办公室，周岩拿出一张表往玻璃板上轻轻一放，看看秦奋，叹一口气。

    秦奋伸长脖子一看，是一张班级成绩名次表，统计的了开学第一次数学月考成绩，红色的数字自然是成绩不及格的，自己名字后面也是一个红色的60分，数学满分120，60分就是不及格了。

    重生后，秦奋对数学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他学的是文科，语文、英语、地理、历史、政治等高考必考科目，原来学的就很不错，大学毕业后因为工作需要加阅读习惯没丢，这几门功课等于一直在拓展，重生后优势仍在，学的很轻松。

    但数学这狗日的有点与众不同。函数、圆锥曲线、立体几何等知识点，差不多还给周岩了，月考考了60分，虽然周岩不满意，但秦奋自己其实相当满意。

    看着周岩着急的表情，秦奋一点不着急。拿下邓小娅学神校花当女朋友，数学不就是一碟小菜嘛！

    让女朋友辅导数学，不仅提升数学成绩，还可以感情互动。

    “秦奋你说你数学但凡能考及格，上个本科一点问题没有……喂，你干什么呢？”周岩正痛心疾首唠叨，突然发现秦奋拿走自己的玻璃杯。

    他有点生气，自己还没批评呢，这小子就开始用行动抵触，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管啊。

    秦奋笑嘻嘻地将玻璃杯里的茶水倒进垃圾筐，还用开水涮干净。

    “周老师，您茶叶呢？”

    周岩张张嘴，他没想到秦奋会主动给他泡茶。整个高一，秦奋都是老实不主动找老师搭话的农村孩子，怎么开学没多久，变了一个人？

    看出秦奋是关心老师，周岩没说什么，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茶叶罐，打开，往杯子里倒一撮苦丁茶碎末在玻璃杯中。

    苦丁茶是最便宜的茶，周岩还只能喝碎末，经济状况只能说哎哎，不过这就是八九十年代老师的普遍状况。

    良江中学是省级重点中学，工资奖金足月发放，还算不错的，县级中学工资足月发放，乡镇中学工资奖金不拖两三个月都不好意思。

    “周老师，喝绿茶不？我家种茶的，喜欢的话我给你捎一包尝尝。”秦奋把玻璃杯递到周岩面前，随口编了个送礼的理由。

    看着颜色渐渐变深的玻璃杯，周岩微微一笑，这种情况他见过，当要挨批评时，乖巧的学生总会想法拍老师马屁。

    “茶就免了，你把成绩提上去，比什么都重要。”周岩收起笑容，开始进入正常谈话程序。

    “周老师，都是自家种的茶叶，不值钱的，我随便抓一把，您别嫌弃就行。”秦奋还是笑嘻嘻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周岩旁边。

    “成绩嘛好说，期中考试数学提到100分以上，总分年级排名进前20。”

    “嗨，你呀你！”周岩拍拍秦奋的手臂，脸上虽然严肃，语气软和不少，“成绩提升哪有那么简单，你数学提到90分，我在班上通报表扬，总分年级排名先不管，能做到吧？”

    “周老师，我是有把握才和你说的，而且还可以把同桌邓晓波的成绩提起来。”秦奋拍拍胸脯。

    “哦？”周岩有点感兴趣了。

    “高三（一）班的邓小娅是邓晓波姐姐，周老师你知道吧？”

    “邓小娅我是知道的，都进‘稳清华’名单了，她是邓晓波姐姐我就不知道了，”周岩说着说着迷茫起来，“不过，邓小娅成绩这么好，她弟弟怎么老承包班级倒数5名啊？”

    “邓晓波的最大问题是喜欢看武侠小说，不分白天黑夜的看，如果没有这个干扰因素，加上姐姐邓小娅的辅导，成绩能排班里前15，考上普通本科没什么大问题。”

    秦奋这句话，让周岩不禁端起玻璃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茶。

    秦奋真能稳定在年级前20，考南大、武大这样的重点本科没问题，邓晓波如果排班里前15，普通本科也不在话下，如此等于白送周岩两个升学绩效，后年夏天可以告别苦丁茶了。

    “嗯，让邓小娅辅导邓晓波这个想法可以，”周岩咕咚两口喝下半杯茶，“邓晓波提升了，秦奋你也得往前跑啊，不过我可能没时间给你开小灶。”

    “没事，我沾邓晓波的光，让他姐姐顺便辅导辅导就行。”秦奋大大咧咧地说。

    周岩看一眼秦奋，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这几天你怎么越来越机灵了。”

    “周老师，我顿悟啦！”

    在高中，确实有一种学生，高一时像根木头，高二高三突飞猛进，不过这是说的学习，待人接物像秦奋变化这么大的，周岩人生经历中是第一次遇到，也许是小概率事件吧。

    但周岩没有想到，秦奋打的是和邓小娅经常见面的算盘，毕竟男女中学生单独在一起，很容易惹起流言蜚语。

    “周老师，我担心让邓小娅辅导功课，会有人说我们谈恋爱。”秦奋故作忸怩。

    周岩一愣，随即笑道：“你和邓小娅谈恋爱？她追你不可能吧，你追她……好像不太现实啊。”

    秦奋嘿嘿一笑，心说你要知道她已经被我拿下，手中的玻璃杯还能握的住才怪。

    大概感觉说的不太严肃，周岩补充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会和王华清打个招呼的。”

    周岩感觉秦奋比过去能聊天，还聊的人心里很舒服，这个脱胎换骨的变化，真的只能用顿悟形容。

    正感叹时，吴明远抱着厚厚一摞数学作业本进来。

    “周老师，我想辞职，当班长没意思，尽受气！”吴明远将数学作业本往周岩办公桌上重重一放，嘴巴撅成猪嘴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