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十三次噩梦的转机
孙云云声音微微颤抖,说出了唯一的答案。
孙云云受特殊行动组委托进入过好几次魇梦受害者的噩梦,但每次都无法解决问题。
即便叶云雄和罗昕一起入梦击碎了受害者的恐惧也没用,因为这恐惧会立刻卷土重来,无论改变多少次都无法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所以到目前为止‘魇梦’从未有过成功解决的案例。
而现在她看见了希望,艾杰在十三次的重复噩梦中竟成功改写了部分。
“十三次抗争虽止步在虚假美好的泡影诞生之时,但于此之前的改写依旧存在。此刻,终局之时已至。”
伴随最后一句话说出,地上有一件事物突然升到半空。
那是艾杰的日记本,陈羽歌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撕裂,日记本不知何时掉了出来。
日记本升到半空,哗啦啦翻开,陈羽歌看见每一页的内容都被划了无数线条,遮住了原本的字迹,就算自己之前没忍住诱惑翻开也看不见任何隐私。
哐当!
门被一下撞开,几本熟悉的书快速飞入门内。
《反抗者》、《理想国》、《生命的轮回》……这是第二个房间里提醒他们成功“通关”的“关键道具”。
它们被细线无视,越过“蛛网”一本本钻进了木偶脑袋中。木偶在吸收完所有书籍后猛地将头一转,看向了仍在翅膀保护范围内的陈羽歌。
这次陈羽歌终于知道木偶头在第一次说话时多了些什么。
是生机,木偶仍然是木偶,但陈羽歌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甚至能看出来木偶现在的眼神中带着恳求。
哗啦啦——
与此同时日记本翻过最后一页被涂抹过的纸张,上面没有遮盖,只用清秀的字体写着——
“自由的光辉不会黯淡。”
陈羽歌下意识念了出来,然后他的视线便被无穷无尽的光芒占据,日记本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不留一片死角。
待到光芒散去,陈羽歌睁开眼睛,木偶棕色带有纹理的身体居然变成了血肉之躯,但几处被黑线连接的部分仍旧是木头,甚至它们还在向正常皮肤缓慢扩散。
而所有的黑线都静止在空中,包括再次伸向艾杰脑袋的粗线。
陈羽歌知道机会来了,大喊一声。
“就是现在!”
他冲出翅膀的庇佑,手中再次出现长刀,燃起火焰向拦在他们和艾杰中间的细线砍去。陈羽歌感到了额角的疼痛,他知道这是精神力快耗尽的征兆,但胜利在望怎能停下脚步。
孙云云也没有慢下,飞到半空用翅膀切割细线。
细线再次动了起来,但它们的动作一卡一卡,失去了原本的流畅和速度。而且细线的数量经过艾杰的削减只剩最开始的一小半,再也无法阻拦两人。
孙云云率先飞到艾杰旁边,翅膀一挥便轻易斩断了连接在艾杰身体上的所有线。
陈羽歌也跨过重重阻碍,他右手挥动斩断最后一根阻拦在两人间的细线,左手穿过火焰残影伸出,握住了艾杰同样伸出的手掌。
至此艾杰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处木头,炽烈的光芒从一大一小手掌重合处爆发。
光芒使整个空间震颤,咔咔碎裂声连续响起。
一个陌生的,磁性、带着忧郁的嗓音不知从哪里响起。
“我献上一首诗,
因这好戏永不落幕。
从来如此,此后亦如是。
向你致敬,我勇敢的小诗人。”
柔软的床上,艾杰缓缓睁开了眼睛。
……
一根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信封,展开了信纸。
“我已来到这临海之城,在这里我发现一株待长的新蕊,若无意外发生他会顺利生长绽放,可惜意外总喜欢跟随我的脚步,形影不离。
我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帮助,如若他挣脱枷锁,未曾半途枯萎。待其长大成型,我会亲自引荐他加入我们。
随信附上幼苗信息,如果感兴趣可以观察一二。”
署名为“掘墓词”。
“哼。”
一声嗤笑响起,信件随即被点燃,化作灰烬飘散。
……
太阳高悬于头顶,时间已经正午。梦境研究社内,陈羽歌捂着饥饿的肚子独自返回。
退出梦境后两人并没有过多向艾杰询问,他现在需要的是平静。两人费劲口舌向叶长春解释一番,让他尽量不要打扰艾杰,给他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明天会再次对艾杰进行问诊,在此之前尽量按照艾杰的意愿来,否则可能会再次进入沉眠。
而艾杰醒来之后也没有说一句话,坐在床上眼神平静地望向窗外,始终没有其他动作。
由于这是‘魇梦’事件首次被解决,事情重大,而且最后出现的陌生声音也让人在意。孙云云立刻动身赶往特殊行动组。陈羽歌则由于精神力消耗过多先行回到了梦境研究社。
邢浅半躺在一楼唯一的沙发上,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举着一本书看。
陈羽歌看了看书名,《如何俘获女人的芳心》。他嘴角微微抽搐,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他一屁股摔进沙发没被占据的一侧,掏出手机随意点了个外卖。
邢浅啪一下合上书,看向陈羽歌问道:
“委托顺利吗?孙姐怎么没和你一起?”
这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后探了出来,是明月。
对啊,今天是周六,明月和叶云雄放假了。
陈羽歌双指放在太阳穴上不断揉搓,向两人详细描述了整个事件的解决过程,重点复述了梦境破碎前出现的诗句。没忘记补充一句两万两千五百元报酬已经到手。
“是死亡诗社,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很奇葩的组织。”邢浅脱口而出。
陈羽歌大吃一惊。
“你认识,你怎么知道的?就连孙姐都毫无头绪。”
在陈羽歌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中,邢浅露出了哀伤神色,一手捂胸一手前伸。用朗诵的语气开口道:
“生命优雅而独特,
追求诗与美,爱情与痛苦,
追寻活着的痕迹,
因为我们存在于此。
探寻理想与激情,
挖掘叛逆与腐朽的思想,
直至进入坟墓,
我献上一首诗,
因这好戏永不落幕,
从来如此,此后亦如是。”
“这是死亡诗社的完整颂词,由于太长大部分情况下只会说后面几句。
之所以说他们奇怪是因为死亡诗社的存在形式,很难界定他们是一个组织。别的组织要么有共同理念、信仰,要么就有明确目的,而且几乎所有组织都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但死亡诗社什么都没有,就连有没有首领都是一个未知数。
据说他们成员很少,成员之间可能互不认识,也可能关系亲密,甚至是彼此仇视。
每一个都追求着艺术与诗,这导致他们的想法极为抽象,做出的事情也是千奇百怪。比如在五百米的高空向闹市一次性泼洒好几十吨粪便,然后又下一场香水雨。
又比如向一朵玫瑰倾诉爱意,像对待爱人一般对待它。又在花朵枯萎后郁郁寡欢,为它竖起墓碑,每年前去吊唁。”
陈羽歌和明月嘴巴大张,就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上的叶云雄都停下了脚步。
这已经很难用奇怪一词来形容了,应该说是神经病,而且是需要住院关起来的重度患者,难以理解才正常。
邢浅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不要因为他们的风格就对他们掉以轻心,死亡诗社很少惹事,但一旦惹出事来就是天大的篓子,你如果遇到了一定要和他们保持距离,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