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小病房的那天傍晚，我第一次走出医院。晚上弟弟留下陪夜，我和母亲一起回家。外面夕阳西下，暖意融融，洋溢着春的气息。心神上一放松马上感觉到身体疲乏，头晕，上次小手术没有解决体检中发现的问题。每月经历的一次掏空身体的贫血如期而至，在病房里和嫂子一起上厕所，我狼狈不堪她心生怜惜。和母亲换乘小火车返回开发区的家，路上商量晚上烧个汤明天带去医院，家里附近没有卖鸡的，冰箱里还有过年买的羊腿没吃完。

    到家发现裤子里外几层，羽绒服外套下边缘都湿了，好在昨晚在医院里就提前都换成深色衣服，只是惭愧可能弄脏了小火车上的位子。赶紧收拾一下，把羊肉拿出来放水化冻，又和母亲俩煮点饭吃好，羊肉上锅炖着。回去洗换下的衣服，我发现裤子里外又湿透了。背回来的衣服都没了，我等在卫生间，母亲拿来她的衣服，看到满地血渍不禁大惊失色，我安慰她明天就会好了不用怕。

    等洗衣机里的衣服都晾好在阳台上，羊肉汤也炖好闷在煤气灶上了。期间还找出来两样蔬菜洗干净切好，准备早上炒了带去医院，又闷了一锅米饭。母亲也没睡，炖汤时她在边上看着，衣服洗好她一起晾，煮饭前她去找大米，平时他们吃面食多米少，此外她还四处翻找好几套内衣，想起什么就要问我一下。

    躺上床时却没什么睡意，自己的作息时间早过了。翻看微信消息，想着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前到医院，或者再早点赶上吃早饭，直接喝羊肉汤，这个晚上不知道父亲怎样，后面不会再有变化吧，辗转反侧睡不着。家里的床温暖舒适，母亲过年刚拿出来的羽绒被，是几年前在上海的宜家给她买的，加上两个枕头里外一套，平时他们自己舍不得用。

    晕晕乎乎看着手表已经到下半夜了，不能再拖下去，两个眼眶成了空洞的感觉。打开手机喜马拉雅，睡前听红楼梦细读一直是自己的催眠方法，这个房间离客厅路由器最远，信号不太好，开着流量，我睡了两个小时。

    三点出头又醒了，开始想再睡一会，红楼梦还开着却睡不着。身体的不适感慢慢好点，想着还要炒菜去医院，干脆穿衣起床。烧壶开水洗脸刷牙，又冲了一杯浓咖啡。每次开车回来都会带点咖啡茶叶，他们不吃这些买整包会浪费，马克杯玻璃水杯白酒杯都是几年前带回来的，搪瓷锅塑料盒托盘电热水壶，我家里买多了就会带给他们。边喝咖啡边看这个柜子里都是过年刚整理过的干净熟悉的用品。

    凌晨四点多，我开了油烟机炒菜。如果在上海的老小区，邻居间鸡犬相闻是不太敢这么吵的，这里一梯两户，当中间隔楼梯走廊，窗外走道隔着绿化带，不用担心扰民。汤装在闷烧锅内胆中，保温好，两个炒菜装进乐扣盒放上面，最上面放一盒饭，塑料袋扎紧再装进拎包中，放到门口台子上。再烧好牛奶鸡蛋蒸好饼，父母锻炼身体前要吃牛奶水瀑蛋泡发面饼，这也是他们认为补充营养最重要的一顿早点，其他一天吃菜只要有肉丝青菜豆腐就够了。

    母亲房间有动静时，我已经坐下来等了一会，昨晚手机上下载了滴滴打车，刚注册没用过。在上海要么自己开车要么乘地铁，公司难得出外勤叫车，我还是几年前用过高德地图打车。现在研究一下，发现叫车到医院，路程近只要十几分钟，选择不少还挺便宜，新人送券后差不多十来块钱，后面几天来去医院基本上都用滴滴打车了。

    和母亲吃好早饭后，我们拎包出门，她要跟着一起去，好在叫的车很快到小区门口。初春的凌晨六点，我们开在高架上，远方天边泛着鱼肚白。六点二十进了医院，电梯里走廊上灯光明亮。父亲的病房里却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大家都没起来。轻轻推门进去我发现他醒着，说昨晚咳嗽不厉害比前天好，让他再睡一会我们就去门口等了。

    弟弟裹着睡袋蒙头睡在过道上支起来的简易露营床上，等到父亲起床开灯去洗漱，我们再进来时惊醒了他，一脸疲惫中含着起床气，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