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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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心

    道教,三清圣地。

    一群仙风道骨的道士围着一颗已干枯多年的参天大树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细看,原来在那众多干枯的树枝上竟然新发出来两片嫩绿的叶子。

    佛宗,金莲池。

    一群大肚腩腩,老神在在的高僧看着池中一朵神圣无匹的金莲肆意绽放目瞪口呆,金莲共三十六朵花瓣。

    北域,万里雪原之上,一大一小两颗太阳照耀万物。

    冰盖之下无数妖族闪烁着猩红之眼,伏地低吼。

    魔国,魔子降世,血月临凡!

    变数已现,乱世将至!

    掌权者皆莫名感应。

    ·······················

    ·······················

    天朝。

    汴京城。

    左相府府邸。

    相府管家秦尚低头看着从青年年手里接过来的信封,虽说有些皱巴,但也还是能看到出来是被用心保管的。

    这封信跟平日里收到的那些拜门贴或是密信,再或是邀约信件不同也可以说是送信的人不同。

    要说进几年来天朝最得圣宠的人是哪位?那么,多数人会说出同一个人的名字“相国李仁”。

    虽说天朝有左右两位宰相,但近几年左相李仁的风头可以说无出其右,隐隐将右相盖了一头。

    管家秦尚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青年,大冬天只身着一身破旧布衣。

    有些消瘦的身躯因为严寒不停的颤抖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冻的通红。

    只有那张还算有些俊秀的脸上也泛着一股苍白,嘴唇更是干裂见血。

    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哪怕他现在衣不蔽体的站在寒冷的冬日里,没有一点怨天尤人的神色。

    青年的身后还藏着一个小男孩,约有四五岁的模样。

    内里依然是一身单衣,好的一点是外面裹了一件到处是破洞的破棉袄,正害怕的躲在他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露出有些胆怯的小脸。

    “从中州浑水郡来的?你姓李?”管家秦尚淡淡的问。

    “是”

    “叫什么?”秦尚又问。

    青年接着说:“李为生。”

    听完,秦尚语气略感复杂的对李为生说:“你且先在此处,我进去把信交给大人”

    转过身去的秦尚心里暗叹,姓李且又是中州来的,那应该错不了了。

    雪,越下越大。

    不一会头发上,身上就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李为生看着飞舞的雪花,一片一片自由舞动,他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的,他是穿越而来。

    并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睡了一觉睁开眼后身份已然改变,他穿到了现在的身体里,陪在他身边的是鄢城那个可怜的母亲。

    日子很贫苦,但却很平静,就这样生活了一年多,直到那场灾难的来临。

    春天,本应是万物复苏一片生机的季节。

    中州浑水河一场大水吞没了小小的鄢城,可怜的女人没有等到天朝的修行者的到来就死了。

    只留下了一封寻爹启示,让他带着信去往汴京城找从未谋面的父亲李仁。

    原来,他是一名私生子。

    其实,现在的李为生并不在意“自己”的生父会不会收留自己。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没有受过李仁的一点接济,怕是早就不记得还有这一档子闹心事了吧,但是为了母亲死前的嘱托,信是一定要送到的。

    李为生这个名字也是母亲取的,就是希望他能在这乱世中好好活下去。

    “兄长,石头好饿。”

    李为生的袖子被小男孩轻轻拽了拽,发出了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一张被冻的通红的小脸,嘴唇同样的干裂,一双眼睛在眼前宏伟的建筑上扫来扫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李为生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笑着说道:“饿了?好,等会兄长带你吃点东西。”

    鄢城的那场大灾中死了很多人,石头的父母也在那场大灾中死了,李为生在路过一栋破屋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哭声就把他救了出来。

    两人一路上颠沛流离从未填饱过肚子。

    “这是兄长的家吗?我们怎么不进去?”石头一脸好奇的问道。

    李为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从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也没有将相府当作自己的归宿,更不会天真的认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会出来认下自己这个私生子。

    见李为生不说话,小石头也安静下来不再言语,只是那矮小的身躯依旧被冻的发抖。

    大雪依旧不停,地面已经铺满了一层。

    相府的门被打开了,管家秦尚缓缓的走到李为生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稍微沉吟了下说道:“公子,这封信怕是送错了地方,府内之人与你不相识。”

    石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依旧歪着脑袋偷偷的瞧着。

    但,李为生知道。

    透过秦尚后面没有关闭的大门,隐约瞧见有许多人在往外看,看来自己确实是想对了,人家并没有认下这个私生子的想法。

    但是也并不以外,如果真的大摇大摆的跑出来认下他,反倒令人意外呢。

    “既如此,是我唐突了。”李为生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送这封信并没有其他想法,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李仁认不认他并没有太多杂念。

    其实,他也并没有真正将中州那可怜的女人当作母亲,只是毕竟受她照料一年多,出于感恩之心才送的这封信。

    说完,李为生拉着石头就要走。

    “且慢。”

    管家秦尚一看他如此干脆要走,赶紧喊了一声,接着把手上的一个小囊袋递了过去,说道:“我家大人心慈,看你两兄弟一路颠簸受尽苦难,便准备了些盘缠给你们,好好歇歇脚,然后离开汴京城吧。”

    李为生看着这个囊袋心想这算是给他们母子这些年的一些补偿吗?还是真就是一种简单的施舍?

    李为生也不磨叽,伸手记过了囊袋挎在肩上说了句多谢便拉着石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并不会去学那些有骨气的把囊袋摔在地上并吐上一口吐沫的人,因为,骨气没有肚子重要,

    他们两个人要吃饭,要好好的在汴京城活下去。

    对,他并没有离开汴京城的打算。

    被李为生拉着走的石头不停回头看这气派的相府,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兄长,我们去哪里?”石头仰着头问道。

    李为生的脚步顿了顿,看着漫天的飞雪轻声说道:“回家。”

    “这里不是兄长的家吗?”

    “不是。”

    李为生的目光看向了那比雪花还冰冷的相府墙壁,他将石头头上及身上的雪花轻轻扫落,再次拉着石头向前行去。

    “既然已经在大灾中侥幸活命,为何还要在踏足这汴京城呢?”管家秦尚脸色复杂,看着一大

    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飞雪中。

    漫天的雪花似乎也在告诉李为生着什么。

    这汴京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相府高墙内进不来私生子。

    也容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