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该如何品味，确实存在诸多争议。对于李为生而言，倒上酱油和几滴醋，放上半勺辣椒油，若是还能撒上些许蒜末，蘸着食用，那便是他最为钟爱的滋味。

    “你曾说，要带我们去看一场戏，且必须在年节这天观赏，想必这场戏定是意义非凡。”年夜饭吃到一半，李为生递给了石头压岁钱，随后望着正吃得津津有味、满脸油光的游四海，他轻声问道。

    游四海虽在包饺子时嫌弃他菜肴繁多，但此刻却是吃得风生水起，甚至都无暇举杯饮酒。

    石头接过压岁钱，高兴得跳了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便跑到一旁开始数钱。

    “确实重要。”游四海放下筷子，大口饮下一杯神仙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随后夸赞道：“你的厨艺真是越发精湛了，要不以后六道院的膳食就由你来准备，如何？”

    明悟在一旁点头附和，李为生的菜肴不仅美味，而且新颖独特，他在道教那些年都未曾尝过。然而，与这桌菜肴相比，他更对游四海口中的那场戏充满好奇。

    李为生沉默不语，只是平静地看着游四海。

    游四海瞥了一眼天色，随后道：“不急，还需再等两个时辰。”

    “听闻佛宗出了一位新的神子。”游四海啃着排骨，忽然提及此事。

    李为生自然未曾听闻此事，他只知道佛宗乃是天下最强大的势力之一，信徒众多，甚至超过道教。

    明悟沉吟道：“据说是凭空而生，凝练天下光明而诞生，被大住持秘密抚养了十八年，前不久才昭告天下，但至今都无人见过这位神子。”

    “藏头露尾的，还称神之子，说不定就是老秃驴的私生子，否则何须如此神秘？”游四海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明悟面色凝重，提醒道：“这话切勿让佛宗的人听见，他们坚信信仰神圣不可侵犯，若被听见，恐怕会引来无数信徒追杀你，说你玷污神圣。”

    游四海冷哼一声：“我怕他们？什么凝练天下光明凭空诞生，这种话也只有那些脑袋缺根筋的佛宗信徒才会相信，光明能变成人，那天上的太阳岂不是要生出无数子嗣？”

    这话虽粗俗，却也不无道理。明悟张了张嘴，却也跟着笑了一声，的确，什么凝练天下光明凭空诞生，听起来实在是太过玄乎了。

    “其实你若是对佛宗不满，大可加入其中，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佛宗定会立刻抛弃那位神子，让你成为新的神子，以后天下将会流传着你游四海凝练光明凭空诞生的传说。”

    明悟这话虽为调侃，却也是实话。以游四海的天赋，无论是道教还是儒门或是佛宗，都能成为未来的接班人。

    “算了吧。”游四海喝了口酒：“我可不想连自己的肉身都丢了。”

    一顿年夜饭持续良久，几壶酒下肚，明悟的话也多了起来，与游四海畅谈天下事。李为生始终插不上话，便安心地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学会并懂得倾听亦是一件幸事，至少这一顿饭下来，他对全天下的格局有了初步的了解。

    “砰砰。”

    烟花不断升空绽放，虽已近午夜，但汴京城中依旧如白昼般明亮。无数的烟花几乎遮蔽了苍穹，一眼望去，那种震撼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

    游四海瞥了一眼，解释道：“这是汴京城中的大阵，平日里虽不常启用，但每逢年节，便会自动运转，用于清扫街道上的雪和落叶。今晚燃放烟火的人众多，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火灾，所以大阵在此时便发挥了其重要作用，负责清理这些潜在的隐患。你仔细看，地面上几乎没有烟火爆竹的残余，即便有火星从天空坠落，也会在接触到建筑前三尺处被大阵吸收。”

    李为生四周看去，之前还未曾留意，此刻才发觉果然如此。即便是汴京城昼夜不停地燃放爆竹烟火，此刻的长街之上依然干净整洁，除了弥漫在空中的烟火气息外，别无他物。

    “这遍布整个汴京城的大阵，其损耗定是不小吧？”

    李为生虽还未正式开始修行，但这半个月来也听游四海讲解了许多修行上的知识。以汴京城的规模来看，要维持这样一个大阵的持续运转，其耗费的资源必然是极为惊人的。

    明悟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的确如此，整个天下，也只有天朝才有这样的实力和底蕴，能够用如此庞大的大阵来处理清扫街道这样的小事。”

    游四海耸了耸肩，轻松地说道：“这便是天朝的治国之道，以人为本，为了让百姓能够安心欢乐，即便损耗些资源也是值得的。”

    李为生抬头望向天空，那绚丽的烟火映照着整个夜空，他右手包左拳，放在胸前。

    “愿天下安宁，岁岁平安。”

    游四海看着他，有些诧异：“我只见过生辰许愿的，倒还未曾见过过年也许愿的。”

    李为生笑了笑：“如此美丽的烟火，若不许个愿，岂不是太过浪费了？”

    石头站在他的旁边，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但并未出声，因为李为生曾告诉他，许愿时最好不要将愿望说出口，否则便不灵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游四海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那我该许什么愿望呢？”

    “罢了。”

    游四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也学着李为生的样子，双手抱拳，闭上了眼睛。

    “愿天下安宁，岁岁平安。”

    明悟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那滑稽而又温暖的模样，沉默了片刻，随后也抬头望向那些烟火，在心中默默地许下了同样的愿望。

    “愿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