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看着烈焰骑士，目光冰冷。

    既然用了献祭的打法，就不能让对方逃跑。

    自己这种状态只能维持一分钟，气息衰弱的时候，那家伙必然回来报复。

    她全身被血雾包裹，伸开鲜红的指甲，猛地弯曲膝盖，侧摆腰背，就势一滚。

    闪电般来到烈焰骑士的战马脚下。

    嗷——

    马鸣萧萧

    骷髅战马来不及反应，惊愕中纷纷腰腿分家，四分五裂，化作碎块。

    小红跃起时，已与烈焰骑士面面相对，双目交击。

    烈焰骑士刚才使用‘打神鞭’，被雷电反噬，反应迟钝。

    但还是做出了应对，它连挥数剑，蓦地剑芒大盛，化作一团团剑光，流星般袭来，朝小红罩去。

    噗！噗！噗！

    小红也不躲闪，任由剑光落在身上，爆出大片飞溅的血花。

    烈焰骑士惊愕的看着小红的身躯，径直朝长剑撞了过来。

    骑士长剑刺穿小红胸膛，仅此一剑足以轰碎对手法身，粉碎其魂魄。

    小红任由长剑透体而过，迅速靠近敌人，绷直双手，击中烈焰骑士头部。

    十只如鲜血染成的长指甲，势如破竹！

    咔嚓——

    整个手掌都刺入了烈焰骑士的头颅之中，头骨的碎片甚至陷入脑浆中。

    后续庞大的力量，直接将头颅拍击成碎粉，灰质和白质，四处迸射溅落。

    小红看着烈焰骑士的无头尸体，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烈焰骑士身体崩解，化作青烟，纷纷飞入苏黎体内。

    他身上的龙图腾更亮了。

    苏黎浑然不觉，他看着小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刻的她，皮肤不再苍白，有了人类少女的红润。

    真是个小小的可怜娘！

    她体态轻盈，耳垂的珍珠，衬托出皮肤的白净。

    一头粟色长发披在背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清风吹过，发丝摆动着，像个淘气的小猫。

    小红站在原地，没有动，仰头看着夜空道：

    “多美啊！”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多看一眼也好。”

    终于，她倒下了，身上破损的红旗袍，随风轻摆，从缝隙间隐约可以看见，胸腹部有一个被雷电贯穿的伤口。

    还有被骑士长剑刺穿的血肉模糊，内脏已被绞得粉碎。

    这种伤口，如果是普通人，早就……。

    小红咬着牙，忍受雷电灼烧的剧痛，她想挣扎着起身，朝着大白球的方向看一眼，

    她一手撑地，身体艰难的支撑起头部，稍微起来一点，便咳了两口血，又摔在地上。

    苏黎，急忙跑了过去，扶起小红。

    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嵌在巨石中的大白球，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缩小身子，快速滚到小红身边，急切的爬入她的怀里。

    “咿呀咿呀…”婴儿小脸垮了下来，歪着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小红的脸颊。

    小红看着怀里的婴儿，目光不再冰冷、带着丝丝温柔。

    眼眶仿佛挂着晶莹，尽管身为鬼族，她无法流泪。

    “你没事吧？”苏黎，轻声问。

    小红轻轻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那份无助让人心疼。

    “为什么救我？”苏黎叹了口气。

    小红水汪汪的杏眼，盯着苏黎：“你救过我。”

    “可……你救了我三次。”

    小红翘着嘴角，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显出两个小酒窝。

    “为什么帮我”苏黎又问。

    “小白喜欢你，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从未喜欢过什么。”

    苏黎盯着小红，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接她的话。

    这一次，不是害怕丢了小命，而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小红一直盯着苏黎看，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担忧。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却能感觉到，对方想要什么。

    思索片刻后，苏黎猛地抬头，看向她。

    小红却下意识的躲避对方的眼神，不敢看他，害怕听到不好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不语。

    小红的气息，越来越弱，耷拉着小脑袋，面无表情。

    苏黎看着小红，她一直坚持着，不肯离去。

    她在等，等一个希望。

    “小白……还是……孩子。”小红还想说什么，已经哽咽得说不出了。

    她皱眉乞求似的看着苏黎。

    “你别说了，我什么都懂。”苏黎，盯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继续说，“我答应你。”

    小红眼神一亮，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弯成了月牙儿：“谢谢！”

    “以后交给我吧？”苏黎说。

    “嗯。”小红微不可见点头。

    她松了口气，歇下所有的疲惫，开心的笑了。

    摸一下，怀中小白的脸颊，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小姨，累了……休息……一会。”

    “你以后跟着爸爸！”

    苏黎静静地看着，她闭着双眼动也不动，轻风吹过睫毛偶尔微颤，让人误以为睡着了。

    这一刻，生命即将走到终点，过往的一切在她脑海里浮现。

    又是低回婉转的小调，这一次不再凄凉婉转。

    突然，苏黎脑海中，仿佛有一层薄薄的屏障被打破。

    听懂了，能听懂这个曲调了。

    讲的是一个绝代佳人，被欺骗了感情，怀了一个纨绔的孩子。

    薄情之人，为娶富家女子，也担心私生子的事情传出，影响仕途。与人密谋，杀人全家。

    一天夜里，一群蒙面歹人，潜入女子家中。女子、父母、兄长，为了保护婴儿与他们搏斗，纷纷不幸殒命。

    婴儿也被歹徒刺伤。

    只有她的妹妹，在一家人拼死抵抗下，带着受伤的婴儿侥幸逃脱。

    婴儿受伤太重，不幸身陨。她不愿独活，穿红衣，怀抱婴儿尸体，跳崖自尽。

    她没有死，强大的怨念，让她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来，从此她叫小红。

    七天后，薄情男全家惨死。唯独蒙面歹人，逃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生命的最后，小红仿佛，又回到了家门前。

    这个场景，曾经千遍万遍的出现在她脑海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清晰。

    吱嘎——

    她焦急的推开院门。

    门缓缓打开，院里是一家人，劈柴的父亲，挑水的哥哥，怀抱婴儿的姐姐……

    “死丫头，跑哪野去了！不到饭点，不知道回来。”厨房里传来一个妇人的笑骂声。

    小红满脸欣喜，往厨房跑去……

    她看见一个妇人，系着围裙，脸上布满了皱纹，却难掩曾经的风华绝代。

    “娘，我想你了——”小红扑进对方怀中。

    家人们都围了过来，小红依次看向几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娘，我回来了……

    大家，我回来了！

    世界归于黑暗。

    她身体一点点，化成血水散开，青烟从额头流出，只剩下一颗纯白色的珍珠。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苏黎努力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他吸了口气：

    “真是个傻丫头！”